羅玲又端了兩盤油燜大蝦走了過來,“枝兒姐這手藝夠我學一輩子的,誰娶了枝兒姐是誰的福氣。”
咳咳咳——
剛才還在感嘆的眾人突然都不說話了。
羅玲剛到廠裡,她不清楚這個話題太敏感,可是大家與秦東相處久了都知道,在秦東家裡,柳枝兒是亦姐亦母般的存在,你跟人家孩子說,把你母親嫁了吧,這孩子得拿大嘴巴子抽你!
“你們怎麼了,得咽炎了?”羅玲看著滿桌的的人的糗樣,就又笑了。
咳——
武庚咳嗽一聲,他正要開幾句玩笑把話圓回來,外面的門又開了,杜源急匆匆從外面進來,身上還穿著警用大衣,顯然家都沒回,直接從派出所裡過來,“歡迎,歡迎啊,武廠長,過年好,正紅、慶民……”他一一打著招呼,秦東廠裡這幫人他很熟悉,武庚等人也不是一次到家裡來吃飯了,看著排程室和銷售科的晚輩給自己問好,杜源更是樂開了花,他解釋道,“嘿,我來晚了,來晚了,所裡臨時有個案子,糖廠倉庫裡的白糖又被盜了……”
哦——
武庚笑了,他笑著看向秦東,眾人也都看向秦東,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大過年的,白糖被偷,大家都想到了肯定是糖廠的人自己乾的,聽說年前糖廠的職工發不下工資來,偷拿廠裡的白糖到墨水街上賣,被廠裡保衛科的人當場就給帶走了。
“爸,我東哥要到糖廠去當廠長……”杜小樹悄悄走近杜源身邊,又悄悄道。
“啊!”
杜源一下愣住了,他的嘴裡噝噝地倒抽著涼氣,牙疼似地看向武庚,“武廠長,這是真的嗎?大過年的,可不能這麼開玩笑。”
“這事啊,”大過年的,武庚也不忍心杜源著急,對這位愛喝點小酒、抽點小煙的熱心小老頭,他很是尊重,“我們陳廠長堅決反對,區裡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一切都可能有變化。”
哦,杜源頓時鬆了口氣,他看向秦東,用這兩年來少見的語氣囑咐道,“大東,你給我記住了,就待在嶸啤,咱哪也不去,咱家不少吃不少穿的,咱不去操那個心遭那個罪。”
今天糖廠的白糖被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作為案發現場,杜源也到糖廠實地瞭解過,察看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糖廠的工人現在過的什麼日子,他最清楚。
工人多少個月沒發工資了,秦灣的冬天多冷啊,許多工人就到鄉下借船出海打魚,有的乾脆當起了“海猛子”,下海撈海參……
“人都齊了吧?”菜已上桌,酒已開啟,武庚就笑著瞅瞅兩桌人,“等等,我師傅還沒來。”秦東口裡的師傅,就是他在洗瓶車間時的車間主任熊永福。
正說著呢,門外又響起了喇叭聲,眾人紛紛向窗外看去,一輛北京212吉普就停在了門前,熊永福走下車來,可是緊接著,後面又出來一人,武庚一看他,臉色立馬變了。
得,今天這日子挑得真是不好,怎麼不想見誰,誰就偏偏往你眼巴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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