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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區裡一處酒店內又是觥籌交措,一片喧譁。
放眼看去,在座的七、八個人都是二分廠的車間主任或者科室的科長,但居中而坐的卻是笑容滿面的雷喜光。
“雷廠長,”一個車間主任端起酒盅笑道,“從秦東上任後,廠裡就一直打掃衛生,光打掃衛生能掃出金子來?能掃出工人的工資獎金來?廠裡很多人不服氣,高明也攛掇著一幫人到區裡到市裡告他……”
告秦東?
這是雷喜光最願意聽到的,他笑著夾起一口菜填進嘴裡,邊吃邊道,“你們不知道,他這一招叫什麼來著,對,對,就是秦朝有個趙高,叫什麼指……
“指鹿為馬。”有人馬上提醒道。
“對,”雷喜光笑著一拍桌子,“就是指鹿為馬,他表面是在打掃衛生,實際上看誰跟他穿一條褲子,誰拆他的桌子椅子,誰支援他,誰反對他,現在那個黃波不是提拔成廠辦主任了嗎,黃波是他搞什麼點火儀式上,第一個站出來的。”
有人看看王燕,就不好多說了,“嗯,現在他就提拔一個高佔東,提拔一個黃波,也處理了不少人,有人說好,也有人說孬。”
孬?
雷喜光睜大眼睛,這個大學生,本以為個書呆子,沒想到這小子一步步走得很有章法……“哎,讓你們叫鄒玉臣過來,”雷喜光突然問道,“你們沒叫鄒玉臣來?”
“叫了,老鄒說家裡孩子發燒。”一個車間主任小聲解釋道。
“滾蛋,”雷喜光的眼珠子就瞪圓了,直接爆粗,“他怕是有二心了吧?杜旭東呢?杜旭東的孩子也發燒?”
正說著,杜旭東卻一挑門簾走了進來,他也不嫌棄,端起桌上的一個酒盅就喝,喝完,手裡的酒盅就重重地放在桌上,酒盅碎了,白酒灑了一桌。
“這又是怎麼了?”雷喜光假意問道。
“老杜被秦東開除了,就是下午的事,在全廠張貼了告示,老杜丟人丟到家了。”王燕看一眼陰沉著臉歪著脖子的杜旭東,故意激起他的火氣,果然,杜旭東直接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又喝了兩口。
雷喜光假意對王燕道,“王主任,你這是幹什麼,吃飯時不談工作。”
“王燕,你說。”杜旭東癟著嘴歪著脖,卻打斷雷喜光,“他就因為不上班開除我?”
胖胖的王燕很無辜地點點頭。
開除了杜旭東,把劉燕調到工會,這就等於折了雷喜光的左膀右臂……雷喜光乍聽又驚又怒,不過此時,他心裡又是一喜,開除了杜旭東,那這仇就結下了!
秦東的膽量他領教過,鍾家窪的人也不好相與,秦東進嶸啤總廠之前,也是幾進幾齣派出所的人,杜旭東也不是什麼善茬,在社會也結交一批人,提起杜旭東,社會上的人都給面子,這兩個人要是往死裡磕,誰會磕死誰呢?
雷喜光看看杜旭東,轉身變戲法似地拿出一摞錢扔給杜旭東,“先花著,不夠再跟我要,唉,你鬥不過秦東,退一步海闊天空……”
杜旭東抓起錢,看看幾個車間主任羨慕的目光,眼睛一瞪嘴角一撇,“雷廠長,在我心裡,糖廠的廠長只有一個,我杜旭東,這輩子跟定你了,但要我退,沒門!”
啊——
眾人一片驚呼,說話間,杜旭東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閃亮的殺豬刀,“這事沒完,過兩天,我要給秦東放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