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已歲數倒是到了,可是初中沒畢業就提前退學了……
……
換衣間裡的討論很是熱鬧,而洗瓶車間裡卻一時鴉雀無聲。
人高馬大的車間主任熊永福大踏步上前,一下按停了機器,洗瓶機“嘰裡咕嚕”的聲音馬上消失了,車間裡陷入難得的寂靜。
“停機,停,怎麼出來的全是碎瓶?!”機器出瓶口處,洗出來的啤酒瓶幾乎碎了一半!
“檢查故障!”天太熱,心太躁,熊永福臉上都能擰下水來。
“陳師傅回家了!”負責操作機器的老工人開啟機器,一邊抬頭看著熊永福,一邊嬉笑道,“老熊,廬州的工程師不是在這嗎?”
“廬州的工程師侍候我們?人家到秦啤去了,再說,人家是來解決商標洗不淨的問題。”熊永福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去,快去,把陳師傅找回來!”
“那還洗不洗了?”老工人卻不怕他,仍嬉皮笑臉地問道。
“洗出來的全是碎瓶,這瓶損算誰的?廠裡還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熊永福不滿道,“都別閒著,用毛刷,能刷多少是多少,灌裝車間那邊還等著哪。”
可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熊永福正在發火,灌裝車間的主任就找上門來了,對方的火氣一點也不比他小,“老熊,你們的瓶子怎麼回事?怎麼一上灌裝機就爆瓶啊?”他火氣大,聲音也大,“這酒損算誰的?”
灌酒時啤酒瓶爆裂,這生產的啤酒就浪費了,肯定不能再往外賣。
“當然算你們的。”瓶子的質量都經過檢測,肯定沒有問題,那就是洗瓶機有問題了,雖然知道理虧,可是老熊的聲音一點不比對方小。
今天真是邪門了,老熊感覺頭漲得老大,現在正是生產旺季,廠門口等著拉啤酒的貨車排出上百米遠。因為洗瓶車間把生產停了,廠裡非處理他不可。
“我們洗出的來的瓶子也碎了不少,我已經讓人去找陳師傅了,小李,再去催一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老熊到底理虧,聲音一下小了八度。
……
與一幫工友收拾利索,秦東推開了推開洗瓶車間的大門,一股熱氣馬上迎面撲來,悶熱和充斥在空氣中燒鹼的味道讓他喘不過氣來。
嗯,啤酒廠是很是風光,喝啤酒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可是刷啤酒瓶就不是很爽了,刷瓶工也不風光。
重生前,他是一家年產百萬噸啤酒公司的總裁,疫情期間,看著美國明尼蘇達州大量的啤酒倒進下水道,看著英國近3萬噸優質啤酒因無人消費也白白倒掉,他著實心痛。
可是心痛過後一覺醒來,他竟然重生在這個八十年代的海濱城市,成了這家郊區啤酒廠的——刷瓶工。
作為百萬噸啤酒公司的總裁,上一世山海省輕工學院發酵專業的首屆畢業生,畢業三年他就當上了副廠長,現在卻從最底層的臨時刷瓶工幹起,並且,還有轉不成合同工的“苦惱”,重生給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走進車間,放眼望去,水泥大池子旁,許多人穿著雨衣和水鞋在忙碌著,用毛刷在一個一個地刷著酒瓶。如果運氣不好,鋒利的玻璃碎茬會馬上割開你的手指。
秦東開啟洗瓶機,洗瓶機立馬嗡地響了起來。
老式的洗瓶機,在秦東眼裡,都可以扔到啤酒博物館裡去了。可是,現在是廠裡的“寶貝疙瘩”。
與工友一邊談笑,秦東一邊雜耍般地把啤酒瓶玩得上下翻飛,抱上11個啤酒瓶,簡單的“一灑”,11個瓶子立刻對號入座到洗啤酒瓶的11個孔中,機器馬上嘰裡咕嚕地轉起來。
洗好的酒瓶馬上被送往灌裝車間,灌裝車間也很快反饋回訊息來,正在車間門口與灌裝車間主任吸菸的熊永福一下輕鬆起來,“這肯定是老陳回來了,把機器修好了。”
“沒有啊。”老工人回應道,“老陳家離廠裡十幾里路呢,他粘上翅也飛不回來。”
兩人互相看看突然都不說話了,因為他們都聽到了洗瓶機的“嘰裡咕嚕”的聲音,“哪個兔崽子把洗瓶機開啟了?”熊永福噌地站了起來,叼著煙就衝進車間,全然忘了車間不準吸菸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