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沒有心情去關切白塔法師們的流派問題,他打斷藍鵲說:“鰭遊的事咱們下回再聊,先說玉音女。”
“噢噢,抱歉,我有點興奮過度了。”
藍鵲梆梆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然後說:“我確實讀過那本書,也知道那個故事。不過你為什麼對它感興趣呢,羅瀚?”
“覺得有點耳熟。”羅彬瀚說,“所以那書上講的是真的嗎?”
“這我沒法向你保證,不過躒刃·鰭遊提供的考證過程和細節都非常詳盡。我想他不至於在這部分造假。”
羅彬瀚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他實在很難掩飾這種糟糕的情緒,因此馬上便被藍鵲察覺了。
“羅瀚?”
“沒事,”羅彬瀚轉過頭說,“我就是酒喝多了,胃有點不舒服——就是說,在無遠域那裡確實有一個仙女嫁給了凡人,然後被那個凡人出賣死掉了?這件事真的發生過?”
“不不不,你讀得不夠仔細啊,羅瀚。你說的只是玉音女傳說的一個版本,躒刃·鰭遊並沒說它是真的,他只是承認了‘這個故事確有原型’。你想想看他對永無島傳說的評價,就會發現他對玉音女傳說的評價是很保守的。那肯定意味著原型和故事間有很大的差異,讓他不方便做太明顯的斷言。”
“我搞不懂你們。”羅彬瀚說,“既然原型和故事差別很大,那他是怎麼把兩邊對上號的?”
“有很多辦法呀。比如玉音女的特性:曾經是人間王國的公主,居住在南方的海島上,吹奏的曲樂能夠指揮鳥群。這些不常見的特徵能把她和陷阱帶裡的普遍性傳說區分開,而刨除掉其中典型的象徵性的隱喻成分,那剩下的很顯然就是她的原型特徵。還有與她結合的凡人,在故事描述裡被稱為‘復國者’,那在普遍性傳說裡也是很少見的。記得吧?最常見的是農夫、牧民、騎士以及王子。我猜躒刃·鰭遊肯定已經找到了和這個傳說對應的原型人物,他的行文裡顯然就有這個意思,只是沒有直接說出來。”
“那他幹嘛不直接說出來?”羅彬瀚有點怨憤地質問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那是誰,不應該像前面幾個傳說那樣直接說明白嗎?”
藍鵲簡短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那和前幾個傳說的情況不同,羅瀚。永無島和精靈騎士的故事是在聯盟建立前就開始流傳的,但鰭遊指出玉音女的故事要短暫得多,基本只在無遠域範圍內傳播。他特意這麼強調,或許是想告訴我們故事的原型人物仍然在世。他肯定不想吃**官司,再說這故事的結局也不太好,或許他擔心那會給原型故事裡的後人們帶來麻煩。”
“好吧。”羅彬瀚說。他估計藍鵲不可能再知道更多了,只能改口問:“你對無遠星瞭解多少?”
“沒多少呀,可能還不如你多呢,羅瀚。畢竟玄虹之玉是從無遠域來的。”
“但你們不是到處都有塔嗎?在無遠域也應該有?”
“不,無遠域還沒正式納入聯盟範圍呢!暫時還沒有白塔法師獲得在那裡建塔的官方許可——我倒不敢保證沒人偷偷做,但那肯定不會有官方報告了。畢竟無遠域……那是個非常非常偏遠的角落。”
羅彬瀚請藍鵲儘可能詳細地說說這件事。看得出來白塔學徒對此確實所知有限,在一陣苦思冥想後,她只能對羅彬瀚說:“過去聯盟一直沒有關注過無遠域,頂上會議和白塔都以為那只是片斷斷續續的荒涼陷阱帶。在無遠星向聯盟提交了‘天絕’雛形的技術說明資料以前,我們甚至不清楚天絕的原型是他們做出來的。那件事在中心城引發了非常大的騷動——就像是我正站在院子裡研究曼德拉草種改良,後院的山裡突然衝出一隻猴子,遞給我關於改良草藥的套育種圖譜,完整法術過程和原理解析。你能想象那有多震撼嗎?緊接著沒多久他們又發來了關於‘道絕’災害的資料記錄。在那整個行星年,智思城和中心城最大的話題就是討論無遠星提供的資料,以及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們有結論嗎?”羅彬瀚問。
藍鵲搖了搖頭:“對新文明的接觸通常是由盜火者去做的,如果他沒有在頂上會議披露,或者書記員認為那不適合外傳,外界就沒法知道其中的細節。不過我想情況很快就會改變了。”
羅彬瀚疑問地看著她。藍鵲甩著自己頭髮上的藤花說:“你應該多關注點時事,羅瀚。在夢幻界的石心孵化者月隕以後,無遠星就是下一個十月的候選。我不知道頂上會議現在討論到了哪一步,但在我上一次封箱前,我的導師明確告訴我秘盟正在和無遠域商議建塔事宜。”
她再沒有更多的訊息能告訴羅彬瀚,而羅彬瀚也已對這些宇宙時政感到心理疲憊。他們便一起沉默地走在荒野中。當藍鵲用漿果和草籽引誘野鳥落到她頭髮上時,羅彬瀚靜靜地看著,想起躒刃·鰭遊在他的書中記錄的第一段民歌:
一位公主站在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