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詳著鏡中蘇小姐的臉
她長得其實很普通但在精緻妝容的修飾下倒是很添了幾分傾國顏色
然而我倏忽又想起她不久前與我的道別:
彼時她褪下那初見時的雍容華服、金玉簪花和那對瑩瑩生光的珊瑚耳璫只穿著樸拙的素色細布裙用一條絲羅繫了長髮素淨的臉上不施粉黛
她笑起來的一瞬明豔不可方物遠比現在來得更美更幸福……
蒙著喜帕在侍女的攙扶下上了步輦從剩下的一小方視野中我只能看到伴在兩邊的青衣侍女和前面四個抬轎的武士因是名副其實的“昏”禮這會兒天色已然暗沉然再怎麼說畢竟也是蘇家和歐陽家兩個大戶結親街上依舊人聲鼎沸
待到達新郎宅邸之時女官、舞侍、小侍女和新郎早已嚴陣以待
下了轎依次經過盥禮、跪拜禮、掀蓋頭、同牢合巹、結髮最後司儀媛終於宣佈禮成緊接著答謝和宴席也完畢後我易容的蘇秦和瞿墨易容的歐陽睿終於被送入了洞房
脫下外衣分別交給兩家侍從他們隨即退了出去紅彤彤的房間裡便只剩了我與瞿墨兩人
這會兒我徑直奔向鴛鴦榻在枕頭下一陣亂摸而瞿墨也走到跟前坐了下來
忽然手指觸到一個涼涼的東西
我心下一喜當即把它給拖了出來
“師傅你看就是這枚玉佩吧”
“……嗯”
端詳著這枚躺在掌心的玉佩但見它瑩潤的玉質上雕刻著一根一氣貫通的線條走勢瀟灑飄逸細看之下原是一個草寫的“春”字誠乃匠心獨具巧工天成
正值我心動地一下一下用手指順著這玉佩的青色流蘇時面上倏忽涼風一掃我當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描摹出的已是無比熟悉的五官輪廓
看來易容術維持的時間到了
“師傅現在我們有了玉佩”
然當我看向依舊保持著歐陽睿模樣的瞿墨時準備出口的話突然就哽在了喉間
他不知何時朝我伸出了手涼涼的手指輕柔地搭在我的耳尖上替我將一縷從鳳冠漏下來的髮絲挽至耳後……眼神有些非比尋常在兩根合歡燭的映染下顯得熾熱而深沉……
他就這麼出神地凝視著我這般眼神或許是世上所有女子都渴望著能從自己戀人那裡看到的、讓所有人豔羨的眼神……
呆愣半晌過後我恍然驚醒猛地將臉從他指尖移開
“師傅你又哪裡不正常了”
“……又”他聞言皺眉
“可不是你到底想裝傻幾次從山頂亭子那一次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可就一直怪怪的”被他三番四次地這樣調戲叔可忍嬸不能忍
“哪一次……怎麼怪了”
……很好他現在這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形容真的惹怒我了
“你還反過來問我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你好意思聽我還不好意思講呢”想到他先前直衝我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摟啊抱啊……我一張厚臉皮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發起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