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個世界沒有醫治她的方法，但是仙界有咯？”胡不歸敏銳地抓了書中仙話語裡的關鍵。
“小仙不敢妄言，但若是仙尊修仙有成至元嬰期，能替人洗髓伐經，而這位姑娘的病情能拖到那個時候的話，或許還有得救。”書中仙給出了很謹慎的回答。
“你不會是誆我吧？”雖然書中仙說的煞有介事，胡不歸還是半信半疑，雖然仙術是高階大氣上檔次不可解釋的超自然現象，讓他一下相信單憑一面之緣，書中仙就能斷定陳小沉得了絕症這件事，怎麼聽怎麼不靠譜。
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書中仙的話，讓他模糊記起陳小沉微信裡曾經有條刪掉的朋友圈，照片背景看著像某家醫院。
第二天胡不歸跑了趟這家醫院，他知道陳小沉的身份證號，加上科班出身的炸裂演技，成功詮釋了一位矇在鼓裡痛心疾首的男朋友，博得了主治大夫的信賴，同意給他簽字影印病歷。
厚厚一疊才列印好的病歷紙帶著燙手溫度，胡不歸逐頁翻閱，病情診斷一開始是多囊卵巢綜合症，而手術之後病理送檢發現了腫瘤細胞，在最後一頁是患者自願放棄化療出院的同意書，上面有著他熟悉的陳小沉的筆跡，字很潦草柔弱。
看看日期，恰好是他奶奶腦出血之後癱瘓在床，他每天服侍分身乏術的那段時間。
難怪這丫頭當時一反常態的不大和他聯絡，男人的自尊心讓他還以為是特意疏遠。
現在手裡那張薄薄的卡片告訴他，不見的這半年裡，陳小沉一直在獨自承受壓力和病痛，並沒有向他訴苦過一句，甚至現在都打算隱瞞到底。
五歲時在福利院悄悄省給他的雞蛋，十歲時在差等生堆裡把他撈回來不讓他打架，十七歲高考那一年天天為他這個學渣補課，導致最後自己落榜只能透過藝考上中戲，二十一歲在大學裡拒絕了所有高富帥的追求，二十三歲時罹患重病之後，尚且不忘記賙濟他，遞過來的儲蓄卡。
現在輪到他為她做點事了。
胡不歸在京北FS區租了一處依山傍水的農家小院居住，此地是書中仙所選，附近的石花洞蘊含有那麼一絲絲薄弱的天地靈氣，對修煉有益，況且有水如鏡便於他在仙凡兩界穿梭往返。
他每日噙服千年玄參，不停歇的修煉，只偶爾取趟快遞，待玄參用盡之時，不知不覺已經十日過去，恰好到了通天仙宗派發符令的日子。
當再度催動符紙鶴為媒介，出現在方圓村口的鏡石前時，胡不歸升起一絲不真實的忐忑。
他沒來來得及找人問路，就被等在鏡石旁的胖子夕成玦拖起就走，對方嘴裡還碎碎念說：“讓我好等，快走快走，墨家鉅子最不喜歡人遲到。”
“去哪？”胡不歸問道。
“建隨身洞府呀。”夕成玦以不符合圓胖身材的速度，拉著他一路疾跑，抽空回答了一句。
原來作為優質仙三代的私人會所，通天仙宗的福利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優厚，堪比凡間的貴族學校，凡是透過分寶崖試煉的學子，都有資格建立隨身洞府，所需的一應靈石仙木，皆由仙宗提供。
隨身洞府在神怪誌異裡多有記載，例如《聊齋》裡狐仙住的都是精緻大宅，天明又變為斷壁頹垣，皆因凡人不識仙家神通，以訛傳訛說是幻化而成，並不知道是隨身洞府這種法寶。
建仙府的地方就在方圓村一角，督場的是位短衣草鞋的老者，面容清瘦，端坐在一張簡陋的竹蓆上思考著什麼，面前青石大案上擺著弟子們的符令。
胡不歸兩人來的最晚，趕忙拿了放在桌上符令，因是來得有些遲，老者微有不悅，叮囑道：“一草一木皆來之不易，不可浪費。”
說罷就俯首凝視身畔臥著的一頭水牛，陷入了沉思。
夕成玦悄悄與胡不歸咬耳朵說八卦：“這位就是墨家鉅子墨翟，出了名的脾氣耿介，不好相處。”
“你看那頭大水牛是他的得意之作，看著與活的無異，他還覺得不夠盡善盡美，說是有人提出他會採納的修改建議，必有重酬。”
那大水牛無論從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栩栩如生，若非是一動不動又得夕成玦提醒，當真無法看出來只是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