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郎依舊淡然一笑,慢條不理地回道:“南宮玉獅,今天你舍了這筆財,我不說保你千秋萬代,也保你個九世其昌。今天你放棄了這個機會,你的兒子即刻不保,今夜他就給你苦心經營的盛世家運,畫上一個讓你終生懊悔的小句號。”
南宮玉獅憤恨已極,反正破罐子破摔,措辭也就不留餘地啦:“三寶郎,你口氣吞天,難道你是那勾魂的判官,索命的無常?”
龍月兒一看,徹底談崩,頓時心灰意冷。不由暗暗埋怨,三寶郎,三寶郎,經天緯地的大才雪無情,雪狀元,你這究竟弄了個啥呀!
三寶郎不慍不怒,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抬起左手拇指,一邊快速地在掌中點來點去,一邊調侃道:“南宮玉獅,別看你恁大家業,不過是一個視錢如命的市儈頑徒。等著讓你的金蛋子為你南宮家族,傳宗接代,生兒育女吧。是你自尋死路,休怨我見死不救。”
突然聲音凜然一抖:“壞了壞了!謝必安,謝兄到了!我們快跑,你的寶貝兒子,但願還能來得及。”
說罷此言,一手拉著龍月兒,一手拖起南宮玉獅,就要奪門而去!
南宮玉獅不屑道:“謝兄?哪個是你謝兄?還在那裝神弄鬼。你多是要藉故抽身吧,十億真金白銀吶,怎麼不要啦?”
“謝必安,就是白無常啊!你個守財奴,還尋思你寶大爺,跟你開玩笑呢!還不快快前面帶路去?”
二人看他說的真切,不由發慌。南宮玉獅身不由己,出了店門,一路朝東邊自家別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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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別墅大門,就聽見內宅傳出十六姨太撕心裂肺的悲哭聲,一疊聲喊著“我的兒呀,你快醒醒。”
南宮玉獅強裝鎮靜,厲聲呵問滿臉淚花的十六姨太:“賤人!有什麼好哭的?”
十六姨太抬眼看見丈夫來了,破口大罵:“你個老死煞,咱那寶貝兒不喘氣了呀!你一早就吆喝著,去找那乞丐神醫,死在外邊,一天也不見人影兒!咱那兒,生生讓你給耽擱啦。”
南宮玉獅意識到事態嚴重,紫紅的臉膛瞬間變得煞白。
人間最悲,莫過白髮送黑髮。
正是牛頭馬面前邊領,後頭跟著夜叉精。閻王老爺搭上了攝魂臺,四個小鬼抓陰差。奈何橋頭起陰風,一去雲臺不回來。
三寶郎湊前一看,探手伸向小兒脖頸,似是自言自語,口中念道:“謝必安,剛走不遠吧?”
十六姨太抬頭一看,面前一位頭裹長巾,身披麻布褐衣的“花子”,不正是亡兒生前說過的“乞丐神醫”嗎!
於是納頭便拜,一邊口稱:“乞丐神醫,你那紅色藥丸兒呢?快快救我小兒一命。只要您能救他一命,傾我和府財力,在所不惜!”
三寶郎兩手一攤,無奈而道:“夫人,不是我心狠,見死不救。實在是南宮大當家的,不捨他那敵國家財呀。”
十六姨太雙膝跪地,雙手匍匐前行,撲倒在南宮玉獅腳下,聲嘶力竭:“南宮,我的夫君。求求你,快開金口,救救咱們可憐的兒子……”
事已至此,南宮玉獅耷拉著一雙無神的眼皮,將心一橫:“寶先生,你的條件我答應了。還請您早施妙手,救救我兒一命。”
龍月兒一把拉住三寶郎,變著臉色道:“這般境地,仙人亦是迴天乏力,千萬不要再去多管閒事,免得自取其辱。”
三寶郎輕輕推開龍月兒一雙纖纖玉指。
但見他一陣踏罡步鬥,口中唸唸有詞:“南極北極二仙翁,一個主死一主生。生死本是命中定,也要看他功德高低與修行……”
一通禱告完畢,解開他的麻布褐衣,就從腰間抱肚裡,掏出一粒紅色的丹丸兒,拇食二指輕輕捏住,就往南宮亡兒的唇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