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聞三寶郎小醫仙天賦聰明,幼入名門。熟知經典,精通易醫,道業頗深。今日一見,果然人物瀟灑,風采俊逸。又見少年老成,可託重任。久後必然才有所寄,志有所伸。假以時日,必能造福一方,聲隆四海,前途無量啊。”
鴻升老員外這一番誇讚,擱在一般輕浮子弟身上,怕不早已飄飄然不知所云。
三寶郎雙手一揖,淡然一笑。
“老員外過獎了。晚生愚鈍,蒙家師不棄,收在身邊,日夜教習,方有這小小成就。若非恩師著意栽培,有心提攜,也不過混跡江湖,做了塵世頑徒?當街叫化也未可知。老員外如此盛譽,晚生不敢當。見笑,見笑。”
眾人聽了他一番謙遜之詞,無不敬佩,紛紛連聲誇讚。
鴻升老員外不動聲色,連連頷首。心中暗暗稱奇,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如此沉穩。雖說是修養,也是天賦吧。喜悅之情又加三分,心中的章程也漸漸形成。
“各位師長高鄰,三寶郎冒昧,也代家師回敬一杯,略表謝意。高鄰盛情,恩師與我實難卻之,晚生先乾為敬。”
又一番推杯換盞,大家興致盎然。
蓮岐續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隨意,只管開懷暢飲,氣氛高些,才還說話。”
三寶郎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醉意微醺之下,昨夜與龜精酣戰情形,一幕幕浮上腦海,一副粉琢玉面不覺蒙上一片慘然。
“師父,當時怒江天崩地裂,碧波傾瀉,龍宮宮殿俱毀,情形萬分危急。您老人家當時在哪?弟子不在身邊,當然,我也,”
蓮岐心有餘悸,悠悠而道。
“寶兒,為師讓你牽掛啦。當時,正與黑龍王玄元在一起,我親眼目睹天兵天將宣讀玉皇大帝聖旨,好在他罪不至死。這才命水獸特意將我送回怒江東岸,方免一劫。當時情形,你我師徒兩個差一點不能再見矣。至今思來,心尚驚恐。”
“那,玄元呢?天庭如何安排?”
“我記得,玉皇大帝赦他死罪。聖旨上說好像是發配到一個邊遠地區,一個什麼支流的河水令。”
一個怒江龍王被貶為河水令,眾人聽了都感慨不已。可惜了怒江萬世基業,白白拱手讓人。那龜相著實該死。
蓮岐又問:“寶兒,你呢,當時在哪?”
提到這茬,三寶郎神色黯然,口中低語。
“八公主,龍月兒,月兒死了···”
“怎麼,你和她在一起?”
三寶郎略略敘說一遍。大家一片唏噓,嘆息不已。
幾番敬酒,幾番回敬。菜餚上了又撤,撤了又上。時間已是不早。可是眾位名流鄉紳難得一聚,一來敬重蓮岐人品風範,二來愛惜三寶郎寒門俊秀,有那麼重情重義。所以都沒有歸去的意思。
大家只顧歡飲闊談,意興闌珊。殊不知一道魅影,正悄悄躲在大廳盆栽掩映的黑影裡。
此魅影不是別人,正是怒江龜相袁福的魂魄,幻化而成的怨鬼戾氣。想他萬年道行,堅鋼之軀,被三寶郎的大道無形,用師門絕學“心彈七絃”毀於一旦。心有千千不甘,臨走之前,拼上再下一次地獄,哪怕萬世不得超生,也要抱這一擊之仇。
蓮岐大難在即,他卻絲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