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嗎?霜綃輕剪裁素衣,雅態妍姿待君歸。胡雪兒的這份承諾,怕不是深入心髓?
蓮岐心疼地嘆了一口氣。
“寶兒啊,大丈夫立於世上,治國,齊家,平天下,應有擔當。愛情固然可貴,若非為蒼生計,我們師徒二人又何苦強出頭?此事,非你難達功成啊!”
三寶郎聽了師父此言,暫且壓下兒女情長,從迷茫中回神,朗眉一揚,英氣逼人。
“師父。既如此,三寶郎願意前去。可是,我如何去得?離恨湖碧波盪漾,深不可測。徒兒一介凡夫···”
“為師自有辦法,此去離恨湖,一來借她陣中‘一枝並九蓮’,二呢,圓她胡雪兒當年,重會嘉期之盟。豈非兩全其美?”
三寶郎欣然允諾,定當不辱師門。
蓮岐蓮醫仙命家人,牽出他心愛的良駒“雪裡風”,將韁繩親手遞與三寶郎。
此馬“雪裡駒”,乃師父出診的坐騎。遍身雪白,無一星半點兒雜花兒。並且性靈,自知主人心意,緩急馳騁,不用揚鞭。蓮岐心愛甚矣。
今天正是九重陽,一來二去,時候已經不早,況且黑龍王主僕二人正等在蓮房。
事不宜遲,三寶郎即刻動身,先返紅樓,將東山牆上的《高山流水知音圖》取下,裝入琴囊,繫於腰間。
急匆匆,出了竹柵。翻身上了“雪裡風”,寶馬打一響鼻兒,前蹄凌空,“咴咴兒”一聲長嘶,奔那九龍山,斷情崖,離恨湖邊絕塵而去···
正是:
九尺良駒號為龍,
豈與凡馬一般同。
性靈自通主人意,
遺恨雪影掣如風。
重九時節,金鳳微醺。仰觀浩宇,澄澈清明。天邊白雲遠掛,空中鴻雁一聲。
微風吹來,路邊野菊頷首,桂花飄香;但見汀草瑟瑟,蕎樹斑斕。
遠峰連綿而退,“雪裡風”快馬何須策鞭?
三寶郎騎在馬上,意在離恨湖,心繫胡雪兒。哪裡還有閒心觀景,何來逸緻賞花?
三年前的風雪之夜,浮上心頭。為雪兒坦胸救急;炕下頭兩心交流。帶著他心愛的雪兒,梅林私語,雪溪戲遊;聽雪臺上,撫琴唱詠,賦詩寄情;紅樓裡悲傷笑逗,牙床上軟香溫柔。
一回回兒,一幕幕兒,一樁樁兒,一幅幅兒,如鐫刻般深印在心底。歲月的風刀,絲毫剪不斷思念的紅繩
他沉浸在往事裡,儼然親近在雪兒那眉梢兒,唇角兒,那盈盈的大眼睛,長長地垂睫毛兒;那一襲紅紅的霓裳衫兒啊!一絲絲,一縷縷,絲絲兒是甜蜜,縷縷兒是馨香···
雪兒,你,過得好嗎?
是否依舊柔柔的,款款的?
是否還是那樣羞羞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