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劃過了一些奇怪的記憶。他好像很多次給老人更換壽衣,仔細觸控過那些失去生命後的軀體。
晟曜眼眶中湧出淚水來,手緊了緊,又像是害怕傷到白曉,連忙放鬆了力道。
胸口被按住。
按住他的不是拉小提琴、修長的、帶繭子的手,而是一雙屬於腐屍的手。
晟曜被用力推開。
白曉從地上坐了起來,揹著身,只留給晟曜一個扭曲的背影。
晟曜連忙爬起來,忽的看到了自己一直小心握在手中的眼球。
他看向白曉,喉頭發乾。
“你已經知道了……”白曉開了口,聲音沒有了白天時的清脆。她的嗓子沙啞,說話的時候總是冒出一絲絲的漏氣聲。
風壓低了周圍的雜草,月光毫無阻礙地落在白曉身上。
她的脖子上有一個缺口,頭頂的烏髮也所剩無幾。身上有衣服遮擋,卻也能看出她殘缺的肢體。
白曉緩緩轉過頭,用僅剩的那隻眼睛看向晟曜。那唯一的眼睛蒙著一層灰霧,失去了那黑亮的眼瞳,原本清澈的眼白也被血色覆蓋。姣好的面容如今蕩然無存,除了空洞的眼眶外,她那半邊面板也發生了腐爛,露出了下面的白骨,甚至能透過眼窩的孔洞,看到一些殘留的血管和更深處的大腦。
白曉勾起一抹笑,笑容怪誕又恐怖。
晟曜卻只感到悲傷。
他伸出手,握住白曉的手,不顧她的反抗,將那顆眼球放回到她的掌心。
晟曜抬起頭,撫摸著白曉的臉龐,“別怕,生生,別怕……我們去看病吧。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你的!”
白曉驚愕地望著晟曜。
月光中,晟曜露出一個微笑。
……
電視房內,醫生的笑凝固在口罩上。
指甲們安靜了幾秒鐘,突然喧鬧起來。
醫生猛地踢開了擱腳凳,身體逼近了電視螢幕。
螢幕上,月光、荒草,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卻是一個怪物,將畫面的美感撕碎。
……
“你發什麼瘋!”白曉再次推開了晟曜,這次更加用力,手中握著的眼球也被她用力扔到了晟曜的身上。
晟曜不知所措,急忙在草叢中尋找那顆眼球,卻發現這一受力,眼球已經破裂,變成了一灘半流質的碎肉。
晟曜慌張地仰頭看向白曉。
月光打在白曉的背上,在晟曜身上投下輪廓扭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