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內突然多出來了一道門。
醫生風一般衝入門內。
那門後是一片黑暗。醫生的身影直接融入了黑暗。
啪!
黑暗中突然亮起光芒。
伴隨著電流聲,一臺老式映象管電視的螢幕上跳出了畫面。
這房間看不出大小、格局,房間內沒有燈,唯一的光源就是那臺電視。電視螢幕的那點光只能照亮周圍一米範圍。
電視正對著沙發。沙發款式和電視一樣古老,是幾十年前流行的兩人座皮沙發。沙發表面的那一層皮已經脫落了不少,看起來像是一隻得了病的瀕死野獸。
沙發上正坐著興味盎然的醫生。
他像是隨著電視亮起,直接出現在了沙發上,幽藍色的眼睛中是電視畫面的倒影。
那是一座墓碑。
……
和祖父母同樣形制的墓碑上,只有正中刻了一個名字,擺放了一張遺像,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字。
“白……曉……”晟曜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個名字,視線黏在了那張遺照上。
遺照上的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黑白照片只能顯示出女人的五官輪廓。但透過這黑白遺照,晟曜好似看到了女人帶著紅暈的臉頰,看到了她鮮紅的唇,看到了那要從照片上跳出來的溫柔笑容。
晟曜痴痴看著那張遺照,耳中的嚎啕哭聲被拉遠了,卻有一道腳步聲在漸漸靠近。
……
無人的診室內,電腦螢幕上的小海龜依舊在孜孜不倦地畫著圖。
女人的眼睛已經出現在了螢幕上,但只有眼睛輪廓,還沒被畫上眼珠。
……
晟曜的注意力一半在女人的遺照上,另一半則在那腳步聲上。他覺得那雙腳好像正踩在他的心臟上,一步步踏入他的心靈深處。
腳步聲落定。
晟曜不禁轉過頭。
煙霧被風吹散,女孩的臉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更為年輕靚麗的臉龐,吹彈可破的肌膚帶著紅暈,嬌豔欲滴的唇如他想象般是花一樣的顏色。
女孩看起來不到二十歲。她並沒有去看晟曜,也沒受到晟曜視線的影響。她恬靜地站在白曉的墓碑前,微微彎腰,將手中的一朵淺黃色的山茶花放在了那墓碑前。
晟曜的心臟驟然緊縮。
兩張臉,在墓碑前面對面,一張彩色、一張黑白,一張年輕、一張成熟,猶如雙生姐妹,卻因生死相隔被冰冷堅硬的墓碑分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