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低垂,夜幕暗沉。一道幾乎和周圍岩石暗礁完全融於一體的漆黑身影,靜靜趴伏,任憑半邊身子不時被拍岸海水浸透,寒意徹骨,兀自動也不動,直好似失去了生命跡象一般。
但那當然不會是具屍體,下一刻,一隻不知從哪鑽出的小螃蟹,橫著爪子,窸窸窣窣爬上來。
這原也沒什麼,既然藏身此處,漆黑身影肯定就有預料到這種意外狀況發生,事實也就是如此,剛還有隻過路的跳跳魚,學名彈塗魚,以他腦袋為落腳點,蹦跳遠去。
只是眼下這隻有著通紅大鉗的小螃蟹,有點不走尋常路,貌似不僅僅是路過那麼簡單,也不知是怎麼辨識的方向,亦或者純粹就是湊巧,胡亂爬上幾圈,竟是找到了漆黑身影的後脖頸衣領處,徘徊幾周,不捨離去,儼然一副要鑽進去安家的意思!
終於,那道漆黑身影動了,藉著不遠處嘩啦啦奔湧而來的潮水遮掩,身軀輕輕一振,啪嗒微響,小螃蟹順勢摔落在岩石縫隙裡。也就在這時,一點寒芒憑空出現,不帶一絲風聲,直貫漆黑身影后心——
叮!
短促撞擊。好個漆黑身影,竟好似腦後長眼一般,關鍵時候,於幾乎不可能的角度,甩臂揚手,兩把漆黑戰術匕首精準碰撞一處,金屬星火一閃即逝。
然而隨後,就是一邊倒的碾壓……
漆黑身影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就算失了先手,只以方才那記堪稱驚豔的臨場反應,便能看出他實力著實不弱。而擁有這樣的身手,先不先手其實差別不大的,不過是一時被動而已,擋住了,反手回擊也在情理之中。
奈何偷襲的那位,一道同樣看不清面容的幽靈身影,半點不饒人,強勢撞近距離後,就是疾風驟雨般的狂攻,身形交錯,刃光閃爍。
每一次信手揮刀,每一處踏步落腳點,竟好似將前面那道漆黑身影的心思完全猜透,任憑前者如何閃轉騰挪,跗骨之蛆般如影隨形,不給一絲一毫喘息空間,生生將一點微不足道的先手優勢,無限擴大至碾壓勝勢!
短短半分鐘沒到,十餘息光景,鞭腿無情掃出,砰聲巨響,漆黑身影斷線風箏一般,臨空飛掠數丈距離,譁,摔進遠處海水裡,炮彈似的,濺起好大一朵浪花。
勝負已分。
原地礁石上,收回踹出腿腳,幽靈身形渾若無事般席地落坐,一隻手擱在曲起的膝蓋上,淡淡語氣透著些許無聊,“今晚就到這裡吧。”
嘩啦,“咳、咳咳……好!咳咳……”漆黑身影自海水裡冒出頭來,應是被剛才那記鞭腿踹的,來不及憋氣,嗆了不少海水,匕首也不知飛哪去了,手捂胸口,不住喘息咳嗽。
這種獨特教學模式,不消說,某人專屬,至於那個自海水裡蹣跚上岸的落湯雞,自然就是任不平了。
一如既往,沒有點評,沒有總結,直好似這頓打白挨一般,兩人坐在礁石上,誰也沒有說話,靜靜觀賞著漆黑如墨的潮水,湧動不休。
一刻鐘過去,海水蔓延到腳下礁石,任不平身上運動服也差不多幹透,唐朝順勢起身,“走了。”
“好……老師。”
“嗯?”唐朝頓步側身,就見任不平神色平靜道,“和老師提前報備一下,接下來一個星期,我有點事情。一名國外情報機構的特工,近期可能會路過嶺江,也可能是隔壁市……如果是嶺江的話,宗隊答應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