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氏頓時被噎了下,回過氣來便說道:“你以前倒是隻稀罕小蘿,但小蘿都已經定親了,還是跟王爺定親,你哪哪都比不過!”
虎頭瞪起了死魚眼,滿臉無語的看著他娘,“你亂說啥呢?小蘿是妹妹,我啥時候對她有那種心思了?”
雲蘿默默的後退了兩步,這種事情,她不摻和。
然後她又聽見虎頭說:“我要找就找一個嬌滴滴的溫柔姑娘,小蘿太兇了。”
景玥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
當著親孃的面打她兒子總歸是有些難為情,還打不痛快,不妨暫且記下,等回頭無人打擾的時候再揍也不遲。
小胡氏一臉古怪的看著虎頭,語氣中更不乏嫌棄,“就你這樣貌,哪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眼瞎了會看上你?能娶個兇悍的媳婦回來,我就燒高香了。”
想想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點不對,轉頭就跟雲蘿說:“小蘿別誤會,我可絕沒有說你兇悍的意思,你從小就是個特別乖巧的閨女。”
雲蘿:“……”
您不加這一句解釋,我或許還不會多想。
景玥輕笑一聲,拉著她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還有其他的村民自發的前來送別,以里正為代表,給雲蘿送了一車的東西。
今年新收的糧食,地裡的菜蔬,被捆了翅膀和腳爪的雞,埋在糠皮裡的雞蛋,村裡油坊新鮮榨出的豆油……全都是這家一點,那家一點的聚集起來的。
看到雲蘿毫不猶豫的收下,被裡正扶著的老里正笑得滿臉褶子都堆積了起來,還跟她說:“十來年前,村裡能吃上飽飯的人家一隻手都不到,如今卻幾乎家家有餘糧,哪家都能隨時拿個幾貫錢出來,這全都是郡主的功勞。我那小孫子不是讀書的料子,我也不為難他,只讓他把字認全乎了就打算送他去肥皂作坊裡當個夥計,好好幹,說不定以後也能當個管事啥的。讀書太難了,繼祖也想回家裡來,在村裡辦個學堂,一邊教書一邊繼續讀書科舉,我覺得這樣也不差,村裡有個學堂,附近幾個村的孩子們讀書也能方便些。”
李繼祖跟袁承同科考中的秀才,卻一直都沒能夠再進一步,如今年紀不小,孩子都開蒙讀書了,家裡雖不缺供他讀書的那幾兩銀子,但他卻也不想繼續留在書院裡了。
雲蘿聽了便說:“這樣一來,嘟嘟每日清晨就能多睡一個時辰了,學堂之事,不知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不缺,啥都不缺!”老里正擺手說道,“我就是跟您說一聲這個事兒,鄉親們的日子都越過越好,豐谷他們一家子村裡鄉親們也都會多看顧著些,您遠在京城儘可放心。”
雲蘿肅手朝他施了一禮,他手忙腳亂的連忙還禮,卻被景玥伸手托住了。
老里正已經很老了,這幾年老得尤其快。
他比鄭大福的年紀還要大上不少,曾經高壯的漢子如今也腰背佝僂,牙齒松落,眯著眼睛用盡力氣也沒有把眼前的人看清楚,但影影綽綽的還是認出了景玥,就拉著他說道:“聽說景公子跟郡主定親了,郡主是個好姑娘,您以後可要好好待她。”
景玥朝他躬身說道:“一定。”
那邊,栓子的祖母也被扶著過來了,跟雲蘿說:“聽說我如果走了,栓子就要回家來給我守孝一年,一年還能不能繼續當官還得看運氣,所以我得多活幾年。我家喜鵲也定親了,定的是鎮上餘家三房的五郎,幾年前還來過我們村裡,不曉得郡主還記不記得。”
“記得。”簡直是印象深刻。
當年鄭文傑覬覦餘四小姐,設計推餘四小姐落水後又跳下去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毀了餘家的一樁好親事,之後就是這位餘五公子帶著人打上門來,把鄭文傑按在地上打得跟只鵪鶉似的。
陳阿婆又摸摸小孫子的頭,說道:“柱子讀書沒啥靈氣,比不得栓子,但書還是要讀的,我們家現如今又不差那幾個錢,總不能哥哥是進士當官的,弟弟卻大字都不識得一籮筐吧?”
“您說得對,不管能不能考取功名,讀過書總比不讀書要好。”
老太太頓時笑得十分滿足,彷彿一下子被榮耀加身。
這一場送別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比雲蘿之前回來的任何一次都要鄭重其事,或許是因為這一次多了個尊貴的長公主,也或許是因為雲蘿定了親,這一次算是特意帶著未來夫婿來走親的,還可能預見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事情的繁多,尤其是嫁人之後更加多了牽絆,雲蘿以後回村的次數不多了。
而一直到雲蘿扶著公主娘登上馬車,都沒有看見鄭家老屋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