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回想了下剛才在劉家的所見所聞,說道:“我瞧著大舅母不像是多勤快的人,小舅母倒是老實,就是不知手腳利索不利索。”
被她這麼一說,劉氏的思路也不由自主的往這裡偏了過去,這一想,那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頓時臉色都變了。
可她實在不好意思跟閨女說,你大舅母潑辣但確實不是個勤快人,你小舅母性子溫吞做事甚是磨蹭,就連你兩個舅舅都不是什麼利索人,別人一天就能收回來的莊稼,他們兄弟兩個一塊兒上都需要一天半。
在下一代中,劉苗身為家中的獨苗苗自是啥事不用做,而大妮的性子有些像她娘,三妮又小,倒是二妮還算勤快利索。
劉氏忍不住想到,她當年出嫁其實也不小了,十五歲時爹孃還毫無動靜,在十六歲的那年夏天,白水村的鄭家託了媒人來說親。
鄭家的條件是真好,有青磚大瓦房,還有幾十畝良田,比之小地主也不差了。
劉氏慌忙打住亂跑的思緒,暗罵了自己一句,她怎麼能這樣想呢?爹孃定是因為心疼閨女,想讓她們在身邊多留幾年,又沒有讓他們滿意的人家才遲遲沒有給她們說親的。
瞧她,鄭家來提親的時候,爹孃不是很快就答應了嗎?並沒有如何拖延為難。
成功的把自己安慰好了,歇得也差不多,該繼續趕路了,劉氏正站起來準備趕路,忽然“呀”了一聲,“忘了帶簍子了!”
那背了一路的簍子忘記在孃家,離開前沒有帶上。
雲蘿回頭看了眼,淡定的說道:“不要了。”
“瞎說!那簍子還是新的,平時都沒咋用呢。”
“那我們回去拿?”反正也沒走出多遠。
劉氏卻遲疑了,現在是真有點不敢返回,支吾了好一會兒,才說:“都走出這麼老遠了,還是下次再說吧,反正在那兒又不會跑。”
但是很有可能會被用壞了。
雲蘿並無所謂那一個簍子,劉氏走在路上卻忍不住心疼,明明送出那麼多節禮的時候都沒見她有半點心疼的。
這一路走走停停,劉氏一直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心裡便不由得有些慌,越慌還越覺得不舒服,如此情況下,每走一段路當雲蘿提出要歇會兒的時候,她都毫不猶豫的就找個地兒坐下歇腳,也因此雖多是下坡路,但卻比來時花了更多的時間。
雲蘿一直注意著她的身體,並不如何擔心。
這段日子吃得好,家裡的活沒有以前多又不用受孫氏的氣,還有云蘿給她精心養著,劉氏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臉上都多了些肉,面板舒展,瞧著更年輕了些。
今天是受了驚嚇,又鬱結氣悶,難免有些胎動不安,慢慢的走回去就是了。
白水村到橫山村大概三十里路,她們今天一早從家裡出發,到橫山村的時候才不過辰時末,本來是打算過了午後再回來,卻沒想到竟然連凳子都沒能坐熱乎就出來了。然而即便這樣早早的出來,母女兩走到橋頭村後頭的山坡上時,日頭距離天邊也只有幾尺高了。
雲蘿又陪著劉氏歇了口氣,然後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身邊都是成片的桑樹,前面的路邊有兩個小姑娘蹲在桑樹下頭挨著頭的不知在玩什麼。
都是灰撲撲的粗布破衣裳,一人的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揪揪上綁著根翠綠的頭繩,正是早上也在這兒遇見過的妞妞。另一人正是那叫月牙兒的小姑娘,她梳了兩根麻花辮,在桑樹地裡鑽了一天,麻花都已經毛茸茸的,細碎的髮絲溼噠噠的黏在臉上、脖子上。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抬頭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