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鄭豐年也在鎮上辦了個私塾,但她不怎麼願意把弟弟送去那裡呢。
可鎮上總共就兩傢俬塾,一是鄭豐年和他兩位同窗好友一起開辦的,還有一家則是李老秀才,也就是鄭豐年的老丈人主持教學的。
倒是聽說雙溪村有一個老秀才開堂授課,附近許多村子的村民都願意把自家孩子送去那裡,可就是離白水村有點遠,還沒去鎮上方便。
鄭小弟乖乖的窩在她身邊,此時他的注意力已經從書籍收了回來,終於又瞄上了堆在桌上的那幾盒點心,悄悄的嚥著口水。
雲蘿只當作沒看見,一直到雲萱拎了豬草回來,劉氏也隨著鄭豐谷一起在新房子那邊將今天的事收尾之後回來了,她才將點心盒子開啟,給每人都塞了一塊填填肚子,還挑出一盒讓文彬送去上房,孝敬爺爺奶奶。
文彬難免有些不樂意,這麼好吃的點心,只是看盒子就曉得比以前在鎮上買的要貴多了,幹啥要分給別人?
可他再不樂意,三姐的話還是很聽的,挪著小碎步出了門。
然後就傳來了孫氏和鄭玉蓮刻薄的酸話,再然後,鄭小弟便喪著臉回來了。
雲蘿仍是面不改色,隨手往他嘴裡又塞了一塊點心,說道:“得了好東西,拿出一部分孝敬給爹孃、給爺爺奶奶是我們應該做的。可如果他們嫌少,想要我們所有的東西,甚至是超過了我們所擁有的,那就是他們的不應該了。而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文彬眨著眼睛,一半懵懂,一半若有所悟,臉色也是可見的好轉了,還拿了兩塊點心出去分予雲桃和雲梅。
劉氏和雲萱對視一眼,她們本想安慰的話倒是沒了用武之地,便量了米一起往灶房去做晚飯。
鄭豐谷坐在門外修理用了一天,明日還要繼續用的鐵鍬、鋤頭、簸箕等物,看著小閨女的言行,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雖對上房沒那麼掏心掏肺了,但當了那麼多年的孝順兒子,有些事情都早已經成了習慣,再是心裡有怨氣,那終究是自己的親爹孃。現在看到雲蘿得了好東西還會想著長輩,他自是高興得很,又覺得她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聽著甚是入耳,明明她自己也仍是個孩子。
雲蘿在屋裡無事可做,就搬了個小板凳出去坐在鄭豐谷旁邊,隨手抽出幾根稻草,慢悠悠的搓起了草繩。
造房子要用到許多繩子,麻繩雖堅韌卻量少,許多人家裡的一捆麻繩都是要傳代的重要家產。而草繩雖不經用,卻隨處可見,只要肯花時間,基本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鄭豐谷見了便阻止道:“放著我來吧,可別磨壞了你的手。”
“我慢慢搓就行了。”雲蘿頭也不抬,動作還真是慢悠悠的。但她力氣大,很輕易的就能將稻草搓緊實再擰成一股。
鄭豐谷見她做得有模有樣的,就不再多說,待得將明日要用的工具檢查修理之後,他也抽了稻草來搓繩子。
他的速度飛快,“窣窣”的這邊搓兩下,那邊搓兩下,很快就搓出了長長的一段。
雲蘿搓成了一根約三丈長的草繩之後就收尾打結,再重新起一根,一邊添著稻草,一邊說道:“爹,造好房子之後家裡還能剩多少銀子?我想送弟弟去學堂。”
鄭豐谷的眼睛都亮了些,說道:“咱家的房子不大,最費銀子的就是買青磚黑瓦,加上幫忙這些人的工錢,回頭再給你們打兩張床、幾個箱子,三四十兩銀子足夠了。”
別覺得三四十兩銀子很少,這是許多貧苦之人一輩子都難以攢起的鉅款。
說到送兒子去讀書,鄭豐谷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鄭豐年,“等下次你大伯休沐回來的時候,可向他打聽一下,也不曉得現在這些學堂收學生有啥要求,要準備些……啥。”
他忽然漸漸的弱了聲氣,莫名就想到了雲蘿上次與他說的,鄭豐年與李氏想阻止文彬繼續讀書識字,怕他讀書多了會壞了心思。
不過現在他們都已經分家了,從此各過各的,送文彬去上學堂也用不著他們的銀子,應該不會再有這些想法了吧?
如此想通,鄭豐谷馬上又振作了起來,開始一點點的盤算。
上次賣葡萄酒的一百五十兩銀子,雲蘿全都交給了他,刨去造房子的花費,還能剩下百多兩,他原本是打算置辦幾畝良田的,不過現在要送兒子去讀書,那自然是讀書更要緊。
“要送文彬去學堂?”栓子十分驚訝,“鄭大伯就在鎮上收學生,文彬每日來回倒也方便。”
所以,你怎麼會來跟我打聽學堂的事情呢?
雲蘿默了下,問道:“鎮上除了那兩家,附近還有別的學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