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正坐在屋簷下的陰涼地跟趙老太太嘮嗑,手上一把大蒲扇搖出“呼呼”的風聲,不到半天的時間,連鄭七巧都已被金公子輕輕鬆鬆的拿下。
他跟這家裡的人已經很熟了,主要是長得好,嘴又甜,脾氣也不差,仗著合作開肥皂作坊的便宜,登堂入室的完全不把自己當成外人,連虎頭在家中的霸寵地位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呦,你們回來了?今兒有啥稀罕的野物?”
虎頭最近有點看他不順眼,聞言就沒好氣的說道:“哪有那麼多稀罕的野物?不過是兔子和野雞罷了。”
金公子用大蒲扇遮著大太陽,探著腦袋湊過來,“給我留一隻野雞,我祖父愛吃這個!”
“總共就兩隻野雞,還要留著待客呢!”
“我拿家養的雞跟你換唄。”又轉頭直接問鄭七巧,“姑婆,你喜歡吃公雞還是母雞?”
鄭虎頭眼皮一翻,“誰還沒吃過公雞母雞啊?姑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自然是要吃點不一樣的。”
鄭七巧看著這兩少年爭論不休,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來,說道:“就給金公子吧,姑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的,我不挑食,吃啥都行。”
她雖二十多年沒回來,但從昨日傍晚到現在中午,耳聞目睹加上從母親的口中也瞭解了不少孃家的事,不管大哥家的還是二弟家的。
金公子最終死皮賴臉的分走了一隻野雞,期間還跟雲蘿交流了下作坊的建造進度,大小匠人短工幾十個,作坊的面積雖不小,但速度卻比尋常人家造房子快多了,最多還有一兩個月就能開張做肥皂了。
中午,鄭大福帶著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女們全都來了鄭二福家,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
吃完後陪著長輩說了一會兒話,劉氏和吳氏就帶著各自的孩子先一步告辭回家,去準備晚上的好菜好飯。
姑婆是昨日傍晚到的,時間太晚想做點好飯菜也來不及了,不過隨便應付了一頓而已,所以今天這一頓才是正經的給姑婆接風洗塵。
雖然分了家,但姑婆遠道而來,兄弟妯娌們合在一起伺候一頓也是理所應當,所以在鄭大福一大早就吩咐兒子們去鎮上賣肉買酒,又吩咐兩個兒媳婦今日要一塊兒擇菜做飯的時候,誰都沒有表示半點不願,甚至誰都沒有問孫氏要一文錢。
東西都是在鄭大福的親自叮囑下準備的,除了雲蘿從山上帶回來的兔子和野雞之外,還另外有魚有肉,比之過年的時候都要豐盛。
劉氏和吳氏先將該燉的燉上,又在院子裡將肉與菜清洗乾淨,孫氏坐在堂屋裡面,朝著門外一眼一眼的看,臉拉到三尺長,忍不住了就罵一句“敗家娘們”、“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一來就沒好事”諸如此類,哪怕買這些魚啊肉啊的時候沒有問她拿一文錢,她也心疼得不得了,還有點心酸。
真是沒良心的白眼狼,對她這個親孃都沒見過有這麼上心熱情呢!
然而她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直言說出來,畢竟鄭大福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有多上心,她是很清楚的,那真是容不得人說一句不好,有半點怠慢。
尤其是一別二十八年,本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著了,孫氏毫不懷疑,如果她現在敢對這位小姑子擺臉色,鄭大福就能大耳刮子抽過來。
以前就是這樣,每次回來都要攪得孃家不得安寧,好容易遠走他鄉了,現在還回來做啥?
雲桃從兜裡掏出了幾塊糖,從雲萱到雲梅一個個分過去,“這是我爹今天剛買的,可甜了!”
鄭玉蓮本坐在屋簷下乘風,半點沒有要過來幫兩個嫂子乾點活兒的意思,此時見雲桃分糖倒是眼尖,當即就高高的吊起了眉梢,也分不清是酸還是怒的說道:“剛吃了午飯就吃糖,再沒見過你們這樣貪嘴的!豐慶大哥一早也去了鎮上,又是魚又是肉的,聽說還殺了兩隻雞,說得不曉得有多豐盛,這是也沒讓你們吃個飽?”
這話就有點難聽,就差沒直接說鄭豐慶準備那麼多好菜好肉其實都只是做個表面好看,到最後也沒有捨得給人吃。
雲萱手上正送到嘴邊的糖不由得一頓,雲桃則當即嗆了過去,“二爺爺家今日每桌九大碗菜,一半以上都是肉,我長這麼大都沒吃到過這麼好的一頓!小姑你又沒去,也沒見著我們午飯到底吃的是啥,可不能亂說話!”
自從分家,明白了自家以後都不用再看爺爺奶奶的臉色過日子,雲桃的狗膽就一路看漲,都敢直接懟上小姑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往常逢年過節家裡倒是也有魚有肉的,可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擺著好看,根本分不到他們的碗裡來。
而今天中午真真是大飽口福,她本來還不好意思盯著魚、肉,專挑蔬菜吃,慶伯孃就往她們的碗裡可勁兒的夾肉,那油滋滋的鮮香味兒,想想都覺得能回味好多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