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面面相覷,然後虎頭嘆了口氣,跑到那攤子前用油紙包了兩個肉餅,回來遞給她。
雲蘿這才繼續被他拉著走。
她也不是多貪嘴的人,就是真的吃不飽呀。
兩人到學堂的時候,學堂也正是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回家吃午飯去了,也有幾個離得遠的,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啃著餅子或飯糰,有那家裡條件好的,還能添個雞蛋,吃兩塊肉。
鄭豐年並沒有在學堂裡用午飯。
往常李氏在鎮上的時候,大都會算著時辰做好了飯菜讓鄭雲蘭拎來,如果不在意午間少歇一會兒的話,也可以回家裡去吃。
但現在李氏被留在了村裡,本來說是讓雲蘭來鎮上照顧爹和大哥,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鄭雲蘭跟著爹孃兄弟住在鎮上,平時也就給李氏打個下手,卻哪裡真曉得照顧人?沒的來了不但沒能照顧她爹和大哥,反而還要人照顧她。
所以索性也將她留在了村裡,當然留下的理由肯定不是這個。
鄭豐年和另外兩位先生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出學堂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巷子的那一頭有一家小飯館,價錢公道,味道也不差,鄭豐年以前遇上李氏有事沒準備飯菜的時候,也多是在那裡解決。
鄭豐年的心情還不錯,雖然李氏被留在村裡讓他很有些不便和不習慣,但手上可使喚的錢卻寬鬆了許多。
以前這些錢都被李氏把著,斤斤計較的恨不能一文掰成兩文花,連買支筆買張紙都得問她要,實在是不痛快。
現在好了,早晨出門吃一碗稀粥不過一文錢,添個包子或肉餅也就是兩三文的事,饞了便吃碗四文錢的餛飩。午飯花七八文錢點上一個肉菜再配一碗米飯,能吃個肚飽。晚飯就帶著兒子在附近隨便尋點吃食,有時候還能咪上一點小酒。
這兩天,鄭豐年可以說是過得相當愜意,走在巷子裡,連腳步都是輕快的,還咿咿呀呀的哼起了小曲兒。
卻就在這得意的時候,身後忽然刮來一陣風,有什麼扁平而又十分堅硬的東西重重的拍在了他背上,將他拍得“啪”一聲在地上撲了個五體投地。
還沒回過神來呢,那堅硬的東西就毫無停頓的拍打在他的肩膀、後背、屁股、大腿上面,發出一連串“噗噗噗”的悶響。
他終於“哎呦”一聲痛撥出來,抱著頭想翻身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賬小人竟敢背後下黑手,毆打他這個秀才公。
然而,那拍打下來的力氣實在是大,一下又一下,打得他慘叫連連,卻硬是連翻個身,抬個頭都不能。每當他稍微抬起一點頭來,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用力往下壓,壓得他腦門“砰砰”的,都磕破了皮了!
他慘叫連連,聲聲求饒,想不出到底是平日裡得罪了哪個凶煞人物,竟是尋他報仇來了。
想得越多越害怕,越害怕,想得就更多了,腦子裡都被七零八落的攪和成了一團,只覺得疼、驚慌、害怕,眼淚鼻涕都哭下來了。
終於,他褲襠一熱。
毆打的動作忽然停了一瞬,然後更用力的拍在他腦後,將他拍得白眼一翻當場昏厥了過去。
“噁心!”雲蘿嫌棄的退後了幾步,將手中的板磚隨意的一扔,說,“倒不虧是父子,竟這麼輕易的就被嚇尿了褲子。”
轉身,就看見虎頭瞪大著眼睛,雙手抱著她的簍子瑟瑟發抖。
對上她的目光,他“咕咚”嚥了下口水,眼珠子悄悄一滑,小心的瞄了眼撲在地上無聲無息的鄭豐年,然後又咽了口唾沫,“小小小蘿,你你你把大大大伯咋……咋了?”
瞧這沒出息的樣兒!
雲蘿走過去拿回自己的揹簍,淡定的往肩上一背,然後繞過他往巷子口走去。
虎頭忍不住又看了趴地上的鄭豐年好幾眼,才快步追上雲蘿,“大伯他……不會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