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兩人就摸著黑的出門往鎮上去了,家裡的人誰都沒有驚動。
鄭豐收是個還算壯實的農家漢子,雲蘿雖小,但走起路來卻一點都不慢,所以等兩人進入慶安鎮的時候,太陽都還在天邊才剛剛升起了一小半。
“三叔,就是這家酒鋪子的掌櫃。”雲蘿捧著個大肉包子啃得滿嘴油,懷裡還有用油紙包了的三個,正跟鄭豐收一起蹲在一家賣酒的鋪子對面、牆腳邊上,說道,“端午那天我從這兒走過,正好聽見這家鋪子的掌櫃在跟店裡的客人說話,說他兒子幹啥啥不行,就書讀得好,說不準今年便能考個秀才回來,到時候也算是有出息了,哪怕往後不能再進一步,便是隻當個秀才公在鎮上的學堂裡謀個先生的位置,也能每個月都掙上三四兩的束脩銀子,再不用擔心往後的生計了。”
學堂,也就是私塾,鎮上的多是這麼稱呼的。
鎮上有書院,也有私塾。
書院收的多是鄭文傑這樣開始為科考拼搏,或是已經有了些成績功名的學子,私塾則收的多是蒙童。
鄭豐收聽到雲蘿轉述的這一番話卻又是一驚,敢情每個月的束脩竟還不止三兩銀子啊?那老大這些年來,究竟都貪了多少進去?
只可惜他急著想要打探,這家酒鋪子卻還不到開門做生意的時辰。
雲蘿倒是不急,悠哉哉的從懷裡又摸出了一個肉包子來啃。
她今天的任務就是帶著三叔來打聽真相,並等著他回家去鬧。
自家爹不爭氣,怎麼都鬧不起來,那就換一個目標唄,反正他們是兄弟,誰鬧都是一樣的。
不過只是這麼鬧,估計效果不大,不說老爺子偏心小大房,單只是鄭豐收,恐怕也從沒想過要跟他大哥分家單過。
一家人可都等著鄭豐年考中舉人後得個官身,然後一家子雞犬升天呢!
不過她也沒想著一次就能解決那麼大的事兒,所以,眼前的只能算是打個小前鋒,更多的還得再另外挑些事情出來。
總能讓他們忍無可忍,不得不分家。
第三個肉包子啃進嘴裡,雲蘿忽然一頓,不由抬頭望了過去。
與酒鋪子隔了兩間的是一家客棧,此時客棧二樓臨街的其中一扇窗戶正開啟著,只可惜屋子裡面黑洞洞的,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而此時被人注視的感覺也已經消失,似乎只是不經意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很快就移開了。
雲蘿也就不在意,只以為是哪個住店的客人早起開窗呼吸新鮮空氣,隨便那麼一瞧,正好就瞧見了她,就多瞧了一會兒。
但她才剛咬了兩口包子,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不由得眉頭一皺,猛的抬頭看去,卻見那剛才還敞開的窗戶現在已經關上。
她叼著肉包子眨了下眼,心中的怪異感卻揮之不去。
不會真有人在盯著她吧?
所幸之後再沒有異樣,好像剛才真的只是她自己反應過度,畢竟她只是個鄉下丫頭而已。
天色漸亮,賣酒的鋪子終於開了門。
鄭豐收讓侄女乖乖的在外頭等他,然後飛快的竄進了鋪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