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試著向他解釋,為什麼我白天需要服務新認識的好心收留我這種難民的貴族先生,晚上卻有時間、又有能力獵到一頭足夠他吃一個星期的鹿。”
詹姆士看了扎克一眼,掃了眼餐桌,得出的結論是,大家都和他一樣,不知道扎克在說什麼。
“你們絕對不會相信,我,曾經是一個十分笨拙於言辭的傢伙。”扎克扯扯嘴角,抿一口酒,在桌上一眾‘信你是蠢貨’的表情中居然有了點自得的神情。別意外,四個世紀的磨練,扎克這點自得沒什麼好鄙夷的。
“所以很快,我就露陷了。”短促而直接的表述,“我開始被教訓。伊萊亞,呃,大概是這個名字吧,算了,就叫他伊萊亞好了,反正已經化為塵土的人是不會介意。”
扎克短暫的停頓了一會兒,彷彿是在心中默默的向某人道歉,“伊萊亞開始教訓我,他問我是不是偷偷偷了那位貴族先生的食物。當然,我否認。他又繼續問我是不是賄賂了貴族先生的侍衛隊,偷獵了這頭鹿。”扎克聳聳肩,“自然,當時不善於言辭的我繼續否認。”
“他開始以不忠之人稱呼我,認為我玷汙了願意收留難民的貴族先生的善意,拒絕了我送給他的鹿。”扎克臉上有些無奈,“那個時代的人,都太,怎麼說呢,正直吧。”
扎克挑起了眉,“包括我,急於證明自己品質的我說出了實情。我告訴這位伊萊亞,那位善良的貴族先生,其實是名為託瑞多的吸血鬼氏族始祖,我被選作成為他的第一百二十四個直系血親,一夜之間,我有了尖齒、利爪、操控他人的紅色眼睛。”
餐桌上的氣氛詭異起來了,而一直瞪大了眼睛,一副聽故事模樣的布萊恩,沒有任何幫助的追問,“然後呢?!”
“他逃跑了。”扎克掃了一眼餐桌上人,彷彿因為大家沒有表現出期待的樣子而失望的搖搖頭,“被嚇跑了,從此再沒有見過這個似乎是叫伊萊亞的傢伙。”
呃,和讓人迷茫的開頭一樣,這個故事又有了一個無比草率結尾。
“一早上,能不能不要說這些東西,倒胃口!”煩躁的語氣,詹姆士。
“我沒有告訴蘿拉他們我們的真正身份……”依然緊張的愛麗絲,她的聲音和詹姆士的話重合出現,然後瑟縮的自動消失了。
詹姆士看了眼愛麗絲,本是煩躁的表情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看了眼晃著酒杯的扎克,扯了扯嘴角,不說話了。
扎克根本沒想理詹姆士,笑著看向了愛麗絲,“這和告訴他人自己的真正的身份沒什麼關係。重要的是自己坦誠,自己走出了第一步,在這個世界中坦誠面對了自己,這是成長。”
彷彿是為聽眾解釋,扎克輕笑著,“如果不是那個好像是叫伊萊亞的傢伙,被嚇的逃跑了。我恐怕還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意識到,我不是什麼好運的被貴族收留的難民,而是新生的吸血鬼。”
所以,所謂坦誠,是認清自己!
看著餐桌上人不太明瞭的神色,扎克側了側頭,“你們聽不出其中的區別嗎?前者是已經結束的生命歷程遺留下來的束縛,後者是我即將開始的真正生命歷程。”
扎克輕笑了兩聲,“如果現在有人說我是個好運的難民,我會生氣。我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的定義,有且只有一個——吸血鬼,扎克瑞.託瑞多。”扎克抬了抬酒杯,“格蘭德。”
“這真蠢!”詹姆士低著頭,叉著自己的早餐,似乎只是忍不住要惡意的吐槽扎克一樣,“你需要嚇跑一個無辜的人,才能清楚自己的是什麼麼!蠢!”
對這個本是吃過早餐就要離開的警探,扎克本不想理的。
對!本來這次早餐,就是扎克用來安撫不得不向朋友揭示自己秘密的愛麗絲的。扎克選取了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用‘坦誠的認知自己’,來消弭愛麗絲怕嚇走自己朋友的擔憂,怎麼能允許詹姆士在這裡搗亂!
“那麼詹姆士,你是怎麼認清自己的呢?”扎克保持了微笑,輕敲著酒杯,“等等,詹姆士,你是誰?花瓶一樣的蘭斯將軍之子,巴頓警局束手束腳的警探,還是在一個異族之家的餐廳混早餐的人類。告訴我詹姆士,你是什麼認知現在的你的。”
有些刺耳的刮擦聲,是詹姆士的叉子在盤子上蹭出來的。
詹姆士瞪著扎克,如果他手裡的叉子是銀質的,他絕對叉出去了!
“扎克!”露易絲一掌拍向扎克手臂。
扎克一聳肩,“我說錯什麼了嗎?詹姆士,你還有什麼‘身份’,是我漏掉的麼。”
“沒有漏!”詹姆士丟下叉子站起,惡狠狠的瞪著扎克,“是多了!我絕對不是那個混早餐的傢伙!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