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夏季不久,巴頓市即將迎來第一場屬於夏天的雨。這樣的雨從來就不會溫柔,它們會伴隨著夏天的暴躁,隆重而激烈。即使在它還沒有真正來臨的時刻,空氣中濃稠的黏溼已經開始為它造勢。
巴頓市中的市民們,煩躁的拉扯著貼在胸前的衣物,期待著在街角能有一絲微風,能帶走身上不適感。但是當他們走到街角時,沒有了建築了遮擋,他們不僅沒能感受到微風,還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雷雨前那特別的刺鼻氣味。
這讓街道上的人加快了腳步,看著暗沉下去的天空,誰知道,這雨,會不會馬上就落在自己的頭頂上。
“你該走了,我們即將關閉。”面容莊重的神父走向了排列著的長椅中,唯一坐在那裡的人。
這裡是北區的【紀念教堂】,因為北區有更寬敞【瑪麗教堂】的存在,平時這裡很少有人會來。但是在因為之前的坍塌事件,瑪麗教堂至今還未重新開放。這間小許多的紀念教堂就承接下了瑪麗教堂的工作——進行禮拜、接受信徒的禱告。
今天並不是禮拜日,而是週三。零散的信徒通常在懺悔室經過牧師的開導,再進行過禱告過後就會離開。但是這位需要出動神父‘驅趕’的傢伙,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自覺。
威爾斯眯著眼,努力的辨認著正向他走來的人,“我,我一定要走嗎?我,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神父皺皺眉,他看著對方笨拙的在橫擺的長椅間挪動,磕磕絆絆的退到了走廊上,已經眯成一道縫的雙眼無助的四處看著。
神父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克勞莉所規定的作息十分嚴格,但是信徒更重要。神父做出了選擇,犧牲的是讓容器保持健康的晚餐,他決定幫助這個明顯陷入麻煩的人。
“不用慌張。”神父靠近了無助的威爾斯,穩定的手撫上了他的肩膀,“你遺失了你的眼鏡嗎?”
“是的!”這位前公務員拼命的點頭,模糊的視線中,一個神父形狀的東西已經側過身體,開始幫助他尋找眼鏡。
“神父!不在這裡!”威爾斯的臉哭喪的皺起,“我的眼鏡早就不見了!”
神父尋找的身形止住,他皺皺眉,如此現實的問題,他可無法解決。神父,拍拍威爾斯的肩膀,“年輕人,那你應該再去配一副。”但神父終歸是神父,是克勞莉精挑細選,選擇出來,要影響人心的惡魔們,“祈禱並不能讓失去的事物迴歸,祈禱只是對失去的惋惜和發覺珍視之心過程。你的眼鏡,依然需要你……”
“神父!”威爾斯拉住了眼前一團模糊的事物,“我沒有錢去配新的眼鏡!”
神父的眉皺的更緊,他將威爾斯扯住自己領口的手拿開,“年輕人,那你應該去工作。祈禱是你渴望生存的決心,是你在聖主面前立下誓約的憑證,而不是你萬能的許願……”
“神父!”威爾斯的手再次抓住視野中模糊的事物,這一次他開始搖晃,加重自己的話語,“我曾經有一份工作!然後又沒有了!現在沒有眼鏡!我找不到任何一個工作……”
威爾斯的手上傳來一陣疼痛,這疼痛打斷了他自己的話。
被拉扯皺起的領口,被神父撫平,墨黑色在雙眼中收束回瞳孔。請不要因為神父是惡魔,就用帶有偏見的目光看待這些,因為在撫平領口之後,神父抬起手,將臉上沾染的唾沫擦掉。
“聽起來,你的生活正在經歷重大的挫折。”神父保持了應該有的平靜,“我可以請問,你在這裡,都祈禱了些什麼嗎?”
威爾斯不敢再隨便伸出手了,他收束著手臂,臉上的愁苦更加哀怨,“我,我祈禱那些欺騙、傷害我的人都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