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唐初雲的性格像她外公,也並不完全正確。
在唐初雲的心裡面,仍然有著女人般脆弱的神經,只是從未輕易示人罷了。
在喻幼凝去世之後,唐初雲按照喻幼凝的遺願,把她的骨灰葬到了虎鋒鎮河馬村曾經的那一片麥浪下,然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順便,她從當地人的口中,打聽到了陳越銘的下落。
她決定要找到陳越銘,不管認與不認,她想知道那個拋妻棄女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
那是2001年春節後的某一天,唐初雲抵達了城西鎮。
她先是按照河馬村村民提供的資訊,到陳越銘曾經工作過的廠子裡去打探,得知廠子已經倒閉,陳越銘早就下崗了。然後,又順著線索打聽到了陳越銘的麵館。
不過當時的天色已晚,唐初雲只得在城西鎮找了一家旅館休息。
夜裡,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躲在麵館外的一個角落裡,看著陳越銘夫婦各種忙碌。油煙中,陳越銘的面板顯得很糙、很黑,兩鬢的白髮正在悄悄的往上爬。
“老陳,這麼早開店啊?”一個陌生的老頭走進店裡。
“早起三朝,就是我兒子一天的生活費;早起三年,就是我兒子一年的學費。等他畢業之後還有房子、媳婦什麼的,壓力山大呀七叔!”
“知道養兒子累了吧?這輩子別想退休了!”老頭說。
“誰說不是呢,聽說現在城裡的房價也開始上漲了吧。哎,累死就完事兒唄。”陳越銘說。
唐初雲看著陳越銘一臉疲憊的樣子,恨意莫名的就消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嘲笑,輕蔑!
他活得這麼累,大概就是他的報應吧!
唐初雲走進店裡,點了一碗小面。
陳越銘端面的時候看到唐初雲,突然就怔了一下:“姑娘,你的面!剛才聽姑娘的口音,像是湖州那邊的?”
唐初雲埋著頭,不吱聲。
含著淚花吃完自己親爹煮的面,唐初雲沒打算要付錢,轉身就朝店外走。
陳越銘喊了一聲:“姑娘,還沒付賬呢!”
唐初雲頭也不回的用哽咽的聲音說道:“欠著!”
“呃,吃霸王餐是不是?”陳越銘急了。
張榕勸道:“算了算了,沒聽見人家都哭了嗎?我看她也是外地人,大過年的還在外面準是有難處,否則誰會丟下面子欠你一碗麵錢?你就趕緊煮你的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