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站起身,到肖三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道:“這是我們的飯錢,用了防禦的印,你可以交還上邊。到了鄧州,自然能夠當錢用。”
肖三小心接住。口中連道:“一頓飯而已,如何敢讓防禦拿錢?”
崔青道:“你這樣說,莫不是前邊走過的軍人,有的吃了飯沒有付錢?防禦不管走到哪裡,要求交錢的地方,從不馬虎。若是有人不交錢,你只管告訴我們。”
“沒有,沒有——”肖三連連擺手。“這是軍中的規矩,哪個敢犯!”
崔青看著肖三,見他一副惶恐的樣子,笑了笑。軍中的規矩是吃這些飯點的飯,必須交錢。而且軍隊南下的時候,不隨大軍走的,預先支了錢。但規矩是規矩,不是每個人都守。總有一些人,吃過了飯裝作忘了,不付錢就走。肖三這些人怎麼敢上去追討?好在人數不多,飯菜還是夠的。
這種事情,下面的人都知道。就連隨在王宵獵身邊的崔青都知道。不過都瞞著王宵獵。如果王宵獵知道了,要徹查這些事情,麻煩就太多了。
軍隊行軍,當然不可能真用銅錢。都是軍中籤名畫押的紙票。到了鄧州,可以拿著這些紙票,到軍中兌換現錢。有人貪下來,就是因為兌錢比較容易。
看著崔青離開,葛二郎問道:“三阿爹,那一張紙是什麼?”
肖三道:“這是錢啊!回到鄧州,拿著這張紙票,就能到軍中兌出現錢來。我們這些地方,是專門給南遷百姓做飯的。有軍中人吃,都要拿錢來買。”
“呀,我們吃飯不要錢,軍中的人吃飯卻要錢!”葛二郎聽了,不由張大了嘴。
看著王宵獵等人在那裡整理行裝,肖三小聲對葛二郎說道:“你知道什麼,那邊吃飯的人可是極大的官!這世上的事啊,就是這麼奇怪。官越大的人越守規矩,一些小官反而把規矩不當回事。”
“奇怪,奇怪!”葛二郎隨著點頭,好奇地看著那邊王宵獵一行。
其實不奇怪,規矩是這些大官們定的,他們當然遵守。而且有手下的人去做,又不麻煩自己。小官們只能遵守規矩,不守規矩的好處還進自己的腰包,當然就不同了。
王宵獵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看準備起程的南遷百姓。道:“兩州的人口,安排他們,只怕要耗上一年的時間。有他們遷過去,鄧州的許多閒地就有人種了。”
牛皋道:“做什麼事情,都要有人才行。遷這些人過去,鄧州也不顯得人多。”
王宵獵點了點頭。對牛皋道:“你帶走了做飯人的酒葫蘆,有沒有跟他把錢算清楚?在這裡做飯賺些辛苦錢,不要坑了他們。”
牛皋道:“防禦安心。拿酒的時候我給過錢了。看這老兒酒癮不小,就沒有辦法了。”
王宵獵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帶著眾人打馬上路。
直到王宵獵等人看不見影子了,肖三才拍了拍胸口,道聲僥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在這裡見到王宵獵,還招待他們吃飯。等回到鄧州,自己吹噓幾年的時間。
過了盧氏縣,進入淅水河谷。又行幾日,才到內鄉縣。在內鄉縣歇息一天,急馳鄧州。
汪若海帶著城中官吏早已經迎出城外。見到王宵獵到來,上前行禮,態度恭謹,再不似從前。
王宵獵回禮。道:“這些日子,勞煩提刑。”
汪若海道:“都是份內事,何須提起!防禦帶大軍救陝州,敗婁宿,天下振奮,此正是無人可比的功業!訊息傳回來,數州之內屑小貼服,哪個不服防禦!”
王宵獵倒沒想到這一戰有這麼大的威名,不由愣了一下。自己打了勝仗,在自己這方被人重視,在敵人那裡有了名聲,都是平常事。但在百姓中的名望,沒想到也有了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