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呂頤浩招集了都督參謀李光、曾楙,參議潘良貴、陳康伯,主管機宜文字許大外、李蕘,聚在自己的房子內,開了一個小會。
呂頤浩道:“這兩三天,我和參謀李光、曾楙在洛陽到處走了走,看了看,大約對洛陽有個印象。我們被派來都督西路,不容易做啊。西路的王宵獵,起自勤王義軍,在建炎年間佔了襄陽,以及周圍州軍,發展至今日。建炎年間的義軍只要能夠擋住金軍,佔領地盤很容易。王宵獵就是在那幾年,佔了十幾個州軍,最重要的是,透過援陝州,援荊門,把金軍擋在了地盤之外。”
李光道:“他能夠把金軍擋在地盤之外,著實不容易!現在我們看著很容易,無非派出兵馬,打了勝仗,可其實何其難也!建炎三四年間金軍搜山檢海,如入無人之境!後來金軍北返,東路有韓世忠的黃天蕩大捷,西路就是靠的王宣撫的荊門軍大捷,才稍挫金軍的銳氣。黃天蕩最終被金軍奪路,逃了北去。荊門軍大捷,也只是把金軍擊退,主力北返。這個時候王宣撫的兵力,還不太強。北援陝州,也是困難重重,幾番死裡逃生。但是援助了陝州,就保住了襄陽的安寧,給了王宣撫發展的時間。等到宋軍退出陝州,王宣撫的軍隊已經發展壯大了。等到紹興初年的時候,北伐洛陽,就勢如破竹,連取洛陽、陝州等地。到了去年,取關中,恢復河東,終於成了左右天下的大勢力!”
呂頤浩點了點頭:“李參謀說的不錯。我們都督西路,就要了解清楚王宣撫的為人。這幾年來,王宣撫是怎麼從一個襄陽的小勢力,到席捲半個天下的。搞清楚了這點,再摸清楚王宣撫治理的特點,才能做到監察其行為。畢竟西路王宣撫是軍政一起抓在手裡,我們沒有下手的地方。”
陳康伯道:“不管是西夏還是金國,西路軍的前線都在千里之外,監察無從談起。若說是平時治理百姓如何,那又不屬於軍事範圍。都督來洛陽,以都督京西南北路、陝西路、河東路諸軍事結銜,未及其他。若是專注於王宣撫如何治理百姓,於理說不通。”
呂頤浩道:“話雖是如此,但如何施政,還是看我們怎麼想的。西路軍王宣撫軍、政大權在手,沒有他的配合,我們都督軍馬無從談起。既然如此,看其如何施政,也可以瞭解其軍馬一二。”
潘良貴道:“都督以軍馬事結銜,就應該留心軍事。其餘政事,聊作備註可也。”
潘良貴是政和五年的榜眼,因說話太直,得罪官員極多。到了現在,也只是在朝為左司員外郎。雖然說話直,能力卻沒有問題,去年趙鼎闢他為參議,今年呂頤浩再次闢任他。
呂頤浩道:“參議的話也有道理。好吧,我們以後就以軍事為重,其他事情為輔。”
呂頤浩來洛陽做都督,有意觀察王宵獵治理百姓如何,做為以後的參考。這幾年朝廷與金人交戰,錢糧全靠呂頤浩籌措,可謂勞苦功高。到今年,剛剛有些起色,趙構便就把他外放,呂頤浩不免心灰意冷。人人傳說王宵獵有可能造反,呂頤浩便想看看其成色如何,值不值得投靠。
所以到了洛陽後,呂頤浩便就檢視民情,並不急著管軍事。沒想到潘良貴的嘴直,讓自己不便做下去。
其實潘良貴難道看不出呂頤浩的心思?其實未必。只是他不同意呂頤浩完全放棄本職職責,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行為。認為真的要反,表面功夫最少做足。
李光道:“王宵獵與金兵作戰,屢屢獲勝,器甲精利是一大原因。聽說洛陽城西,壽安一帶,有王宵獵專門製造器甲火炮的工廠。這兩天,我們可以到壽安去看看。”
呂頤浩立即同意:“此言甚好!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我們便出發去壽安!”
看過了洛陽的紡織廠,再看看洛陽造刀槍劍戟的工廠,最重要的是造火炮的工廠,看看到底實力如何。
散了會,出了呂頤浩住處,陳康伯對潘良貴道:“義榮兄,今天閒來無事,我們出去飲兩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