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司令部的幾個人一起吃飯。
汪若海道:“今日節帥話說得嚴厲了一些,下面的將領很多都被嚇到了。我們他們的信心沒有增強多少,倒是對軍紀少了輕視之心。很多人回去,都借了軍紀的文字,臨時觀看。”
王宵獵道:“知道怕是好事。不要以為,我的刀是不會殺人的!總的來說,我們的軍紀比較嚴,沒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可現在到了前線,跟以前在駐地可不一樣。面對的條件更復雜,監督更少,軍官的權力更大,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很難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樣的大戰,軍紀一定要嚴!嚴了對我們有好處。軍紀這種東西,一直保持嚴厲是應該的,大家才能適應。一旦放鬆,想再嚴起來,不殺得人頭滾滾怎麼可能?
李彥仙道:“可軍紀太嚴,前線的將領可能會覺得受到束縛。“
王宵獵道:“在軍隊中做軍官,本來就應該被束縛。放任他們隨性而為,那還得了?所以我一直說,軍官一定要適合軍隊生活的人來做。覺得自己不適合,就不要進軍隊,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如若不然,自己做得不開心,還帶壞了軍隊風氣。我們掌權的人,一定不能把軍紀當玩物,不重視。犯了軍紀的,一定要進行處理。絕不能夠覺得這一個是人才,那一個有功,甚至哪個跟自己關係好,就放任不處理了。一個不處理,就會有十個犯軍紀的,到時候軍紀再嚴也是笑話。禁軍的軍紀嚴不嚴?紙面上非常嚴。軍中罰條有七八十條,戰陣上有十殺十三殺,軍中有各種禁忌。可實際上禁軍軍紀如何?當罰者不罰,不過是笑話而已。軍紀不嚴,怎麼能打仗?”
李彥仙道:“節帥說的有道理。只是我覺得,對於軍官,約束也不能過多了。戰情千變萬化,軍官應該有根據戰情執行特殊政策的權力。如果動輒違犯軍紀,怎麼行呢?”
王宵獵道:“各軍比較,除了一些義軍亂賊,我們的軍紀是最松的。比禁軍松,比金軍松,也比各將的松。只是那些軍隊的軍紀雖嚴,只是紙面上的。實際上一切取決於統兵官。越是喜歡溜鬚拍馬的人,越得統兵官賞識,軍紀就越管不到他們。我們的軍紀松,卻要求嚴格執行,不是由統兵官一個人決定。所以在百姓的眼裡,我們的軍紀反而是最嚴的。軍隊的軍紀,到底嚴不嚴,還是看執行得如何。”
李彥仙想了想道:“節帥說的也對。我到底是義軍出身,講究以身作則,萬眾歸心,軍紀反而不重視。”
王宵獵道:“統率大軍,軍紀一定要嚴。如果一些律條過嚴,實際無法執行,要及時改正。軍紀不能夠只追求紙面上的效果,讓別人看著如何如何,而要真正執行下去。紀律這個東西,紙面上的松與嚴是虛幻的,實際怎麼執行才最重要。所以定紀律的時候,一定要可執行。紀律定下來之後,一定要執行。掌權者只要鬆了一道口子,這道口子就會無限放大,最後讓紀律成無用之物。軍隊是有組織的,紀律廢馳,組織性從何而來?”
李彥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李彥仙本名李孝忠,靖康之難後,毀家紓難,募兵勤王。建炎元年,李彥仙上書彈劾李綱不知兵,結果遭到有司追捕,不得不改名“李彥仙”。後來短暫地參軍過,脫離軍隊後,募義軍收復了陝州。可以說,李彥仙沒有正規軍的經歷,很多時候用義軍的經驗看問題。
進入王宵獵軍中後,李彥仙才開始習慣正規軍。只是時間還短,許多觀念一時轉變不過來。
汪若海道:“我們的軍紀也是從禁軍軍紀變來,經過數年時間,已經大相徑庭了。現在的軍紀,比禁軍的軍紀鬆了許多,但與百姓相關的軍紀卻嚴了許多。從百姓中招來的將士還好,那些從禁軍過來的將士就覺得受不了,管束實在太多了。沒有辦法,這些人只有慢慢用時間改變。”
“是啊,許多從禁軍中過來的人,覺得我們軍紀太嚴,而且無用,許多人不願意遵守。”說到這裡,王宵獵想起了欒慶山。這個人,不就是受不了王宵獵的軍紀,寧願當逃兵?但是,這些軍紀,也正是王宵獵的軍隊與其他的軍隊不同的地方。因為這些不同,這支軍隊才成為新軍隊。
大軍作戰,軍紀一定要嚴。這個嚴,指的是執行的嚴,而不是紙面上的軍紀嚴。比紙面上的軍紀,除了與百姓相關的條款,王宵獵的軍隊拍馬也追不上禁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