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洛陽的城牆視做大壩的話,那麼城外的魏軍就是肆虐的洪水,如今廣陽門的陷落,讓這股洪水如決堤之波,以洶湧澎湃之勢湧入了洛陽城。
夜幕之下的洛陽城,籠罩在一片血腥殺戮的混亂之中。就象多米諾骨牌一樣,廣陽門的陷落導致了洛陽城防的連鎖反應,西面的雍門和上西門,南面的津門、小苑門、平城門相繼陷落,大半個洛陽城已經淹沒在魏軍的鐵騎洪流之中。
洛陽城的城防已經是洛陽的最後屏障,一旦失守,禁軍數量上的劣勢完全地突顯出來,何況城外魏軍殺入的時機選擇在了半夜三更,黑夜之中,守城的禁軍更加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在城外魏軍肆虐狂暴的攻勢面前,禁軍的陣地頻頻地失守,節節的敗退。
此刻的洛陽城,正經歷著血與火的洗禮,煌煌都城,此刻淪為了人間煉獄。
面對著不可挽回的大勢,劉胤禁不住是嗟嘆不已,如果不是司馬攸的軟弱與仁慈,洛陽城的局勢也絕對不會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只可惜劉胤沒有能夠說服司馬攸,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隻上帝之手,左右著局勢的發展,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以挽回。
劉胤也不是那種患得患失之人,他原本來洛陽的目的,就是要將洛陽城攪他個天翻地覆,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劉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甚至是超過了預期,只是最後的結果與劉胤所希望的發生了一些偏差,留下了些許的遺憾。
天尚缺一,何況人乎?
既然事不可為,那劉胤就沒有必要在留在洛陽了,原本他就是一個匆匆的過客,此時離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劉胤率人向東而退,正遇著從晉王宮退出來的張樂趙卓等人,張樂的臉上,身上,刀上,都沾著斑斑的血跡,看起來猙獰可怖,看到劉胤,爽朗地大笑道:“大哥,照你的吩咐,全給辦了。”
劉胤自然明白張樂身上的血跡來自何處,劉胤不是那種嗜殺之人,對著手無寸鐵的俘虜下手,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但形勢到了這個份上,劉胤也是逼不得已,逃掉了司馬炎和賈充裴秀,已經很讓劉胤後悔了,如果就連最後的“戰果”也丟掉的話,這趟洛陽之行豈不是白瞎了?
這個時候,是容不得婦人之仁的,司馬攸的心慈手軟導致的惡果,劉胤可不想重蹈覆轍,沒能除掉司馬炎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遺憾了,劉胤絕不容許他的這些得力手下給逃掉。
張樂拎著血跡斑斑的腰刀,道:“只可惜下手的有點遲了,否則把司馬炎那個兔崽子給宰了,那才叫痛快呢。”
劉胤笑了笑,殺司馬炎,開玩笑,怎麼可能,雖然司馬炎被擒了,但能定他生死的只有司馬攸,劉胤還真沒有這個權力,就算到了現在,也是趁亂下的手,否則是很難向司馬攸交待的。
“大哥,接下來怎麼辦?”趙卓問道。
周圍已經是火光沖天,喊殺之聲不絕於耳,劉胤沉聲地道:“走,去景王府。”
青兒昨天回到了景王府,劉胤的原意也是想讓她和羊徽瑜道個別,離開洛陽已經是必然了的,但劉胤也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現在也只能是半夜去接她了。
劉胤一行數十人個個都是身懷武藝的高手,就算洛陽街頭兵禍橫行,對於他們而言,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只要不遭遇到魏軍的大隊人馬,單憑一些個遊兵散勇,還是對他們形不成任何威脅的。
此刻青兒也是坐立不安,現在洛陽城亂成了一團粥,青兒有心去尋劉胤,卻又怕走岔了,只好在景王府等著,看到劉胤到來,青兒是兩眼閃淚,撲入他的懷中,低聲道:“文宣,你沒事就好,我好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