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曹欽也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他家裡的韃官真是沒有混事的,確實都是蒙古人中的兇人,一個個都是性子暴戾而不失強韌堅忍,至於馬上功夫,騎射本事,更都全是一等一的好漢。
看他們的身架,也全是膀大腰圓,只是蒙古人身量不高,全是往寬里長,雖然一個個勁大的能勒死老虎,全都開得十石的硬弓,但身量不高,就並不顯的怎麼威武,而且一個個編著辮髮,再蓄上滿臉的鬍子,看起來是兇厲太過有餘,再加上蒙古人特有的羅圈腿,委實也是叫人喜歡不起來。
事情一出,曹府上下也是奔忙個不停,這些韃子身上味兒太重,府中下人心一懈怠,也就懶得管他們了。
馬亮就是抓著這個機會,一閃身溜出了門。
曹府他是常來常往,原本可以很順當的就出去,不過他心裡記掛著陳懷忠,所以不但沒往外去,還向著裡頭去了。
府里正是兵慌馬亂的樣子,到了上房附近,果然瞧著幾個小廝就縮在上房廊下,縮手跺腳,把迴廊一帶跺的山響。
要是曹欽在,他們就是凍爛了腳也不敢響一聲,這會子府裡亂成這樣,自然也是沒規矩了。
再稍近一些,倒是能聽到這些小廝正在說話。
“哥,陳先生是不是內鬼?”
“有點兒懸。”
“怎麼呢?我看他平時不哼不哈的,肚裡全是貨,三叔還說過,陳先生是文曲星君下凡,專門來輔佐大爺他們成事的。”
“那純是屁三叔那就是奉迎,瞧著沒?曹福來這貨一跑,大爺抽了三叔一通鞭子,三叔轉頭就叫咱們看著這個姓陳的,他跑了,唯咱們是問。”
“唉,折騰吧,好生生的日子不過,瞎折騰什麼呀”
略聽一會,馬亮就知道陳懷忠就被關在這兒,當下也不猶豫,立刻快步上前。有個小廝眼尖,已經是瞅著了他,當下便驚問道:“喂,這韃……你來幹什麼?”
“有事……”馬亮故意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大步向前,還不等人再問第二句,一手一個,立時就撞暈了一對。
“殺人啦……”沒等第三人叫出第二聲,一腳便踢暈去,再拉住一個一勒,便當場勒暈。
他是蒙古人都佩服的好漢,摔角本事是一等一的強。對力量的把握也很精準,這幾個小廝雖是曹家的人,不過罪不至死,所以他就是把人弄暈了事。
等一閃身到裡頭去,卻是一個花瓶悄沒聲的砸過來,“砰”的一聲,正好砸在馬亮頭上。
“陳先生,這是鬧的哪一齣。”馬亮摸一摸頭,苦笑道:“我可是奉命保護你的人。”
“嗯?”陳懷忠自己正苦思自保之策,曹福來一跑,他當然要受懷疑,不過,他有信心說服曹欽,或是等錦衣衛的人殺過來。
眼看這蒙古韃子身手矯健的殺將過來,陳懷忠自然是心中發慌,用花瓶砸人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這會聽馬亮這麼一說,他心中自是一鬆,但仍是懷疑,因問道:“說是這麼說,但沒有憑據,卻無法信得。”
“沒事,大人早就有安排。”馬亮身上倒果然藏著一塊小小的玉飾,缺了半天,懸在腰上毫不起眼,可是陳懷忠身上亦有一個,兩個一對,卻果然是一對掰成兩半,合在一處,就成了一整塊。
“謝天謝地,”陳懷忠鬆了口氣,然後就笑起來,拱手道:“當真對不住。”
“現在不說這個話了。”馬亮也是笑,不過他催促道:“不能再耽擱了,咱們立刻到宣武門大街去,那裡有一處宅子是大人秘置的,朵兒指揮就在那裡,也有一百多號人手在,召集起來,緩急可用。”
那裡是張佳木設定的絕密地點之一,只有馬亮等蒙古人才知道,不過,事急時可以從權,把陳懷忠送去保護起來,應該不算什麼太過逾制違規的事。
“好,這便走。”
陳懷忠行事也很果決,當下便與馬亮一起出去,天黑夜雪,除了掌燈的地方,暗處任由他們繞道而過,沒過一會兒,用馬亮隨身帶的攀索,兩人就輕輕鬆鬆的出了曹府大院,翻出牆外,自是一番新天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