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客樓的大廳內有一瞬間的沉默。
最後還是那位被葉傾容要求樓裡夥計交付紙條的月白長衫年輕人也就是譚文章第一個有所行動。
他朝著葉傾容所在的二樓雅間的方向作揖行禮,隨後回答道。
“學生以為,當今聖上年少,更未曾習過治國之策,或許更需旁人悉心輔佐,加之聖上勤勉,或可保這盛世長存。”
說完這話,譚文章頓了頓,隨後繼續解釋自己的觀點,以及所謂的治國之策。
坐在二樓雅間的葉傾容一手支著下頜,彷彿聽得津津有味。
這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啊,別的不說,就這拐彎抹角粉飾太平一般地罵她昏庸無度不學無術的水平真是一騎絕塵。
不多時,譚文章便將自己的見解闡述完畢。
說完後,譚文章又朝著二樓作了個揖,抬眸時,葉傾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底的期待與孤注一擲的狂熱。
然而,葉傾容卻沒有像譚文章想想的那樣,立刻下來接待譚文章。
看著二樓雅間內靜悄悄的毫無動靜,譚文章那上了頭的狂熱終於冷靜下來了些許。
他本以為這次是貴人考驗自己的膽識見底,才會出這一道題。
他本以為,無論答得如何,他敢於評判當今聖上的勇氣總能博得貴人青睞。
可誰知道二樓那安靜的雅間卻給他潑了一碰冷水。
這該不會只是一個局,就是讓他在頭腦發熱之下妄議當今聖上,從而藉此為他定罪吧?
後知後覺想到這一切的譚文章,背後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就連周圍原本聽完譚文章發言後躍躍欲試的幾名讀書人,這時候也都安靜下來了。
大家的智商差不多,譚文章能想到的事情,他們自然也不會想不到。
邀客樓的氣氛就這麼再一次凝滯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再次上前,站在已經滿身冷汗的譚文章身邊,同樣朝著二樓雅間作揖:“學生孟洲洋,至於貴人方才的提問,學生有以下拙見……”
等到這個叫孟洲洋的讀書人說完後,跟在後頭的讀書人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個接一個地上前,朝著二樓雅間作揖,然後開口發表自己的見解。
邀客樓的掌櫃聽著那些幾乎算得上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言論,驚得目瞪口呆。
這些話一說出口,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朝著外頭一宣揚,傳到當今陛下的耳朵裡,這群人怕是得當場血濺三尺。
嘶——不會連累到他們邀客樓吧?
掌櫃想到這兒,苦著一張臉,似乎想要上前阻止。
但是先前已經說出答案的讀書人,他們的回答可沒法收回,再怎麼說這禍患已經埋下了,那索性讓這群讀書人說個痛快吧。
這麼想著,掌櫃的朝著那群讀書人走去的腳步又漸漸放慢,最後停在了原地。
就連旁邊閒聊的茶客們這時候也都不說話了,一個個放下茶盞側耳傾聽這這群學生或含蓄或激昂地批判著當今聖上。
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情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