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聽先生之言啊!悔不聽先生之言啊!趙韙小兒,簡直是無信無義,無信無義啊!!先生啊,如今,您還有何以教我?”
臥房裡,呂布將所有人全部攆出去,只剩下他和諸葛亮兩個人,就見呂布跪坐在諸葛亮的面前,正襟危坐,卻是隱隱將自己的身份擺放得非常非常低了。
然而諸葛亮對呂布的“禮賢下士”似乎是視若不見,只是手衝了一杯最近流行於中原的茶葉,十分愜意淡然地喝了一口道:“軍中發生的事情,與亮一介草民又有什麼關係呢?亮才疏學淺,所諫之言難堪大用,說出來影響將軍您的決策,豈不是自取其辱麼?”
說著,諸葛亮又給呂布泡了一杯香茗:“據說此物乃天子親自琢磨出來的,好東西啊,不但是口齒生香,提神醒腦,而且不知為什麼喝下去之後會感覺非常的舒服,好東西啊,此物在益州出產也還是很多的,可以說是咱們繼蜀錦之後又一個貿易利器,啊,抱歉我忘記了,我們好像已經回不去益州了,真的是,簡直就跟喪家之犬一樣了呢。”
呂布的後槽牙都快被自己給咬碎了,雖然很清楚諸葛亮就是這麼個臭脾氣,也明白自己頭一天晚上都還在將其軟禁,甚至是考慮是否殺了他,一轉眼就低聲下氣地求著他獻策,姿態確實是太難看了一點,也怪不得他心中有怨氣。
但是還是好氣啊!
能怎麼辦呢?挨懟也只能受著唄。
“萬般不是,都是布識人不明,誤信小人讒言,這才導致今日之困局,吾現在實在是已經毫無辦法,還請先生萬萬要不計前嫌,救吾一救啊!”
“呵呵。”
諸葛亮繼續喝茶,不去理他。
“軍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您就算不願意出言救我,難道還甘願與吾同死麼?”
這話隱隱的便已經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了,這呂布不管如何的禮賢下士,裝得再怎麼像,骨子裡卻依然是個地道的武夫。
諸葛亮聞言,心道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便索性開口道:“不是我,不願意出言去諫將軍,實在是我諫了也沒用,反而指揮徒惹將軍猜忌。”
“我琅琊諸葛氏雖然算不上太頂級的名門,但好歹也還算是讀書明理之家,亮,至少在荊州人緣也還是不錯的,我又不統兵,這天子的大軍就算是殺進來,我這種人,想必也斷然不會有性命之危,反倒是此時亮若胡言亂語,將軍再誤以為亮是漢軍細作,又或是什麼身在呂營心在漢,反倒是先於天子之前砍了我的腦袋,讓我死個不明不白,豈不是冤枉?”
“軍師何出此言,何出此言?眼下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布定將對軍師言聽計從,言聽計從啊!”
“當真?”
“當真,千真萬確啊!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當今天下能破天子神謀者,非先生莫屬啊!你們都不是凡人,所謀自然讓我等肉眼凡胎看不懂,都怪布以前太過自大,吾,在此向先生賠罪了。”
說著,呂布便站起來朝著諸葛亮深深地一鞠躬賠禮。
見狀,諸葛亮嘆息道:“哎~,哪有那麼誇張,天子之謀,吾萬萬不及也,我雖已看出益州不穩之狀,卻是著實沒有想到天子居然真的會如此果決,蜀王啊,當真是好大的手筆,若亮所料不錯,這位蜀王的歲貢怕是一筆鉅款。”
呂布聞言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先生真神人也,探馬傳回了訊息,僅今年的歲貢,便足足裝滿了數百輛的大車。”
“軟刀子割肉啊,可憐,可憐,趙韙之輩鼠目寸光,捨棄了將軍,憑他那本來就不厚的家底,我看此人已是冢中枯骨,卻不自知啊,不出十年,益州定可一鼓而下,到時候,怕是他這個大王也未必就能落得個什麼好下場。”
“先生啊,現在不是說那個畜生的時候,如今咱們已經沒了退路,且軍心渙散,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可要如何是好啊!”
“呵呵,為今之計,其實不外乎降、守、遁三策而已,哪裡還有什麼奇謀妙計的說法呢?”
呂布嘆息道:“降,是萬萬不能降的,這朝中重臣大半都與我有舊怨前隙,我本就是受不得那曹操劉備的欺壓羞辱,這才不得不背叛朝廷的,眼下我若是降了,這兩人必定落井下石,吾,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啊!請問先生,守,要如何去守,遁,又要往哪裡去逃呢?”
“守,無非是繼續守住陽平關,封鎖訊息就當不知道蜀中之變便是了,漢中有人口百萬,又有陽平關天險,張魯可以依憑於此棲身,咱們自然也可以。”
說罷,諸葛亮又站起來道:“天子對益州軟刀子割肉對咱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只需咱們站穩了腳跟,想要重新奪回益州也並非是難事;武都郡多氐人,加起來應該也有數十萬之巨了,朝廷難以管理,將軍現在兼併了韓遂麾下數萬羌、氐,正可以懷柔之策將其納入統治,待時機成熟咱們攻取祁山,西撫羌胡,南吞巴蜀,亦不失立足之基。”
呂布聞言很高興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