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微微笑了下,正想說什麼,卻又聽關文道:“不過這次寶石會的事情,縣衙那邊兒特意跟商戶都打了招呼,這勢頭要造起來,我也不能懈怠。”
“寶石會?”
李欣訝異了下,心裡卻想到,原來關文真的是忙這事兒去了。
關文笑道:“還沒跟你說,今年寶石會會辦得很盛大,逢著太后娘娘壽辰,縣衙重視,想擇了塊好寓意的石頭給送上去。各家商戶都想趁此機會露露臉,荀老爺還特意跟我說了,就算獻不上那石頭,跟縣太爺多套套近乎總是沒錯的。”
輝縣新的縣太爺上任沒兩年,雖然按照慣例,父母官都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上位者怕一方勢力被一個人經營走了,會成為“小朝廷”,所以一般縣令任期超不過三年,三年後沒有特殊情況不會繼續留任,要麼是換地方要麼就升遷。
聽關文這樣說,李欣不由蹙眉道:“怎麼,現在的縣老爺不好說話?”
“哪個當官兒的好說話?說話做事總歸都有那口官腔。”關文笑道:“像我這樣從一般農夫經商起家的,他還看不上。我琢磨著,他也是礙著薛家和蘇家,對我倒是客氣兩分。
關文說起這話,言辭中卻沒有帶什麼忿忿不平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對李欣說:“跟衙門那邊兒保持距離,不得罪就好,我也不上趕著巴結,現在這生意做著就好了。等寶石會過了,也過年了,到時候我們回村裡去多住段時間,我也多陪陪你和孩子們。”
李欣握住關文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敘了會兒話,關文倒是想起李欣這次回村的目的,問她說:“不是帶暮春回去散心的?怎麼樣,他心情好些了嗎?”
李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氣道:“還是那樣,不怎麼說話。我回孃家去他倒是跟小兜聊得開,等回去以後·他又沉默起來。算起來他跟悠悠、耿兒的年紀差不多,可是他們玩兒不到一塊兒去。”
關文便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們對他也有不好,對揚兒他們如何,對他也是一視同仁,他戒備心太重了。”
李欣頓了頓,方才低聲道:“我想他是覺得自己被親孃拋棄了吧。”
關文一怔·李欣嘆道:“你想啊,他從小就沒爹陪在自己身邊,只有一個娘,可以說那就是他記憶裡唯一的親人。結果我們把他領養了過來,崔姨娘為了讓我們對他好,讓他哄著我們疼他,所以狠心把暮春推到我們這邊兒來,見都少有見他……暮春這孩子本來就心思敏感·被自己視為唯一親人的娘給推開,他心裡肯定很難過,鬱結於心也就不奇怪了。”
關文皺眉:“小小年紀心思怎麼那麼重?這年紀不都該是四處瘋跑的年紀嗎?”關文道:“他爹像他那麼大的時候也是上躥下跳·隔天就惹火的…···”
關文忽然頓住。
這般不經意地提起關止承,關文難免回想到當初關止承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誠如他所說,這個弟弟打小就受家裡人的疼愛,因為他是最小的兒子,因為他自小就機靈聰慧……
轉眼間這孩子就長成大人也有了孩子了,可是當初那純真的孩子早就讓世俗沾染上了汙泥,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李欣輕輕抱住他,說:“不提他,我們活著的人好好活就行。”
關文笑了下:“沒想提他,就那麼一說。”關文嘆口氣:“那你說我們該拿暮春怎麼辦?我雖然對他爹有很大的意見·但他到底是我血緣上的侄兒,如今又是我兒子,我對他總有兩分感情的,想好好撫育他長大也是認真的。可他如今這模樣,我們走不進他心裡去,還看著他每日每日這般不開心下去。不然·讓他還是回崔氏那邊兒去,讓崔氏養他好了……”
李欣搖頭:“這樣不妥,崔姨娘遲早要嫁人的,她心裡就是生怕我們不把暮春視如己出,所以才拼命將暮春往我們這邊兒推。要是真把暮春送回去,想必崔姨娘又要多想了。”
孩子既然都已經過繼過來了,那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要這麼又給還回去,崔姨娘不想岔了才怪。就怕她以為暮春不會討他們歡心,反倒責怪暮春不會察言觀色,將氣撒在暮春身上。
孩子不該接受這樣的教育。
關文沉默半晌後道:“你跟崔氏好好談一次吧,她一向是個為兒子著想的人,想必也能聽得進去你的意思。讓她跟暮春說,比我們跟暮春說管用,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暮春的親孃。暮春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他挺聰明的,想必也能明白這其中的原委。”
李欣點點頭:“那就聽你的,我明兒就去找崔姨娘說說。”
關文攬過她道:“坐馬車也辛苦了,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日李欣便讓曹媽媽叫了崔姨娘來,開門見山地跟她說了暮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