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不由分說地拽著關武出了堂屋,關武疑惑的“還沒問個清楚幹啥就走了”的話飄散在了空氣中。
他們兩個相互對視著,李欣迫使著關文不能躲開她的目光。
良久,關文才長嘆了一聲。撐著凳子站起來道:“欣兒,我們回房說。”
屋裡亮起了罩燈,關文盯著燭火微微搖曳的光平淡地說道:“我今日才發現,有的時候。不是我們想過安寧的日子。就一定能過安寧的日子的。”
李欣移開罩子撥了撥燈芯,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放好罩子回望關文:“縣太爺對你做了什麼?”
關文輕諷一笑,微微搖頭說:“不過是盤問了我數個時辰,問我那晚還聽到了什麼,問我為什麼那些響馬會住在老屋的空院子裡。”
李欣頓時皺眉,聲音有些尖利:“明明就說清楚了那跟你沒關係!”
關文聳了聳肩:“縣太爺從那些響馬嘴裡撬不出話來,就連喬二姐也只道不知道,他也便只有問我了。”
“這像話嗎!”
“對。就是這麼不像話。”關文抬頭看向李欣:“民不與官鬥,官商勾結……豈是我們小老百姓能抗衡得了的?”
李欣詫異地看向關文:“阿文,你……”
“欣兒。我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關文拉住李欣,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人活在這世上,如果想平淡地過一輩子,那就最好什麼都不要招惹。一旦招惹上了,平淡日子就過不了了。那麼,除非是有權,或者有錢,有著有勢……否則永遠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李欣怔怔地呢喃:“阿文……”
“這便是最現實的事情。”
關文輕輕放開手,重複著李欣的動作揭開罩子,撥了撥燈芯。讓燈光更亮,然後放回罩子,盯著那處發光的地方,目光變得迷濛。
“你知道嗎欣兒,縣太爺盤問了我幾個時辰。呂捕頭沒有來幫我說過一句話。縣太爺盤問過後。又有師爺來盤問——他還是與孫鴻雁有兩分交情,知道我與孫鴻雁之間關係親密的。再然後是幾個衙役。甚至最後呂捕頭都說,我知道什麼就全部說出來。”
關文頓了頓,道:“他們都不相信,那晚我只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他們認為,我要是半夜聽到有女人的尖叫聲,是絕對不可能又繼續入睡的。”
李欣蹲到了關文前面,伸手抱住他的腿,將頭擱在他的大腿上。
關文伸手摸著她的頭髮,說:“後來縣太爺失了耐心,也是花了那麼多時間沒得到一點兒收穫,所以惱怒了,抬腿踢了我一腳。”
關文平淡地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我拖著腿一瘸一拐地從縣衙出來,拐過一條街,卻正好看到薛爺騎馬過。他見我這個樣子,說送我去醫治,我說天黑了我要回去,他便說幫我叫馬車回。旁邊的人提醒他他似是還有什麼要緊事得做,薛爺便抱歉地問我是否會騎馬,他留匹馬給我。我不想多麻煩他,就說會,他留下馬給我才匆匆離開。”
關文輕挑起李欣的下巴,說:“這就是人情冷暖。沒有牽扯上利益,大家可能是好兄弟,好朋友。而牽扯上了利益,朋友可能變成仇人。”
關文喟嘆一聲:“欣兒,我們陷入了泥裡邊兒,要麼就沉到泥底去,要麼就從泥裡鑽出來,不再受泥的束縛。權勢和財富,我總要弄到一樣,做我安身立命的本錢。”
“阿文……”李欣緊緊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關文對她笑了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我想通了而已。”
關文道:“縣太爺那邊可能還不會放過我,這段時間怕是還不能平靜。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關文伸手牽著李欣坐到了他身邊,他伸手抱住她說:“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是平安的。欣兒,讓你擔驚受怕了。”
李欣頓時委屈地想哭。
她掉了一滴淚,似是灼傷了關文的手。關文渾身顫抖了一下,擁著李欣說:“我想讓我們家,變得更富,富到這輝縣,輕易不會有人敢打我們的歪主意。這個承諾,我對你許下二十年。”
關文說:“我要花二十年的時間,讓我們子孫無憂。”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