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想的卻與她們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她在窯子裡待過不假,不是清白身子了也不假,甚至正說著親事這也是事實,說親物件關文臉被毀腿有些跛也是事實。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別人是懂得尊重人的,不會拿這事兒出來說叨——至少不會在她面前提。
可這楊梅氏和楊婆子卻是滿嘴噴糞不留一點兒情面地給人難堪。
既然她們都不要臉了,那她又何須顧忌。
李欣忽然覺得有句話說得很正確: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她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了,所以自尊什麼的也夠賤了,她就不怕她們,自然是刀槍不入。就把她們的話當放屁,愛怎樣怎樣,生活太平淡這兩人要給她增添點兒樂趣,何樂而不為?
李欣坐在楊婆子對面,楊梅氏和楊婆子面面相覷,李欣催促道:“您二位可快著些說,說書的怎能沒有職業道德,說一半兒就停了?”
“欣兒……”劉氏拉了拉她,“趕她們出去不就好了,和她們說那麼多做啥。”
“別啊娘,嬸子和伯孃可是特意來的,不讓她們說個盡興怎麼對得起她們跑這一趟。”李欣笑眯眯地望向她倆,“你們說是吧?”
楊梅氏暗暗握了拳,知道現在又是這丫頭佔了上風。人家擺出不介意她們說的那些話她們可就真得沒轍,這丫頭看上去軟綿綿的好拿捏,沒成想竟然是個內裡帶刺兒的。
“大侄女兒既然叫我一聲嬸子……”
“您這話說的,叫您嬸子您就腆著臉真以為是我嬸子了?”李欣打斷楊梅氏的話,嗤笑了聲,“說句不好聽的,我叫您嬸子是表示尊重,是我懂禮知道敬重老輩。可您這個老輩要是真當自己是我嬸子要拿嬸子的款兒來說教我,不好意思,您還真沒這個資格。”
楊梅氏噎住,李欣又望向楊婆子,“伯孃也是哦,別太拿自己當個人物了,說起來我有自個兒的親伯孃和親嬸子,伯孃和嬸子各有家室的,這……再說我大伯三叔也不會樂意不是。”
李大娘忍不住在心裡叫了聲好。欣丫頭這人是個能挺得起來的,如果跟關家的事成了,過去就是當家的媳婦兒,那孫氏沒多少腦子,壓根不是她的對手,欣丫頭在關家一定能站穩腳跟。關家是真的適合欣丫頭啊……
楊梅氏惱羞成怒,卻也明白了這李欣是不好惹的。不惹她,那就惹她那一點就著的炮仗娘。
楊梅氏手伸出來指著劉氏道:“劉金花,你看你教出了個什麼女兒!不尊長輩還公然頂撞,還打斷長輩說話!”
楊婆子也附和,一派心痛,“大妹子啊,這閨女你可得管管啊!”
劉氏氣得嘴哆嗦,又是“啪”一聲拍在桌上,“我女兒好得很,比起你那不成器的癟三兒子好到哪兒去了!”
楊梅氏沒想到她把話說到自己兒子頭上,頓時也氣得不行,“我兒子怎麼了?哦我知道了,敢情那天給你閨女提親你不樂意,是想著做妾沒有做正頭娘子威風吧?你還惦記著我兒子當你女婿呢?我呸!就你那閨女髒不拉嘰的身子,倒貼我兒子我們還不要呢!”
“你說什麼!”
“你耳朵聾了?我說你閨女不配!一個窯姐兒要當我兒子正頭娘子……”
楊梅氏話沒說完,劉氏就已經衝出去抓著她頭髮拉扯了,李桃子反應不及,拉都拉不住。
“我叫你胡說,叫你胡說!你個喪天良的糞嘴婆娘,滿嘴都是臭不拉嘰的混賬話,我看你是幾輩子沒漱口專門來燻我這屋子的……”
楊梅氏連連驚叫,楊婆子不由想起前幾天劉氏抄著掃帚打自個兒的樣子,頓時驚愕在原地也不敢動。這劉金花膽子夠大啊,連楊家太太都敢打……
比起楊梅氏這些年養尊處優,劉氏的力氣可就大了去了。楊梅氏孤立無援,頭上的髮簪子、頭花什麼的都被劉氏給揪了下來,地上還散著一兩撮頭髮。劉氏打得狠,邊打還邊罵。
李欣皺著眉在一邊看,也沒制止她孃的意思。張氏江氏見婆母又跟人幹起架來了,本想去拉,可劉氏不管誰上來勸阻都一巴掌揮過去,“都別攔著!老孃今兒不打她一頓,她還真當我們李家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