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傻傻地看著,愣了下才紛紛上前來要拉開兩人。劉氏正打得興起,前段時間因為水溝的事情她心裡對楊家就憋了一股子氣,昨天又因為楊梅氏一席話還有偷他們家雞的事情更讓她火氣拱拱的,今兒這楊婆子撞到她手裡,可不就是老天給她送來個出氣筒?不好好打她一頓,楊家還當真以為她李劉氏怕了他們不成!
眾人拉不開劉氏,有人喊著讓人去田裡叫李家大郎回來。山子抱著李欣的腿抱得緊緊的,像是被這一幕嚇著了,眼睛睜地大大的。李欣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山子乖,進屋裡去看著弟弟啊,弟弟醒了出來叫姑姑。”
山子聽話地點點頭,看了和人打架的嬤嬤一眼,迅速地跑回東屋去了。
李欣動了動手腕,糾結在一起的劉氏、楊婆子,還有率先衝上去拉架的張氏、江氏都已經衣衫凌亂,髮髻鬆散了。她趕上前去往裡邊兒衝,見拉住了劉氏的衣角便大喝一聲:“娘!”
劉氏動作下意識地就頓住了,舉著掃帚回望過來。眾人見劉氏不打了都鬆了口氣,江氏環顧四周一看——怎麼來了那麼多人了?
附近田地裡種田的、跟他們家住得近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老少爺們兒的,都聚在一塊兒了。
這下可算是出名了。劉氏名聲本來就潑辣,這會兒倒是真個坐實她的潑辣了。
李欣咳了咳,還不待她說話楊婆子就叫喚上了:“我的那個天吶!好心沒好報啊!我好好兒給她李二家做媒喲,居然拿著大掃帚趕我!以後誰家願意給你家做媒啊!”
說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劉氏狠咬了牙正要說話,李欣卻已經從懷裡掏出一條素帕子遞給楊婆子,“伯孃別哭了,那麼多人看著呢,多丟人吶。”
楊婆子話一噎,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嚎喪似的哭鬧,接了帕子擦了眼淚正要都遞還給李欣,李欣搖搖頭。
“這帕子伯孃用過了,我就不要了,太髒,洗不乾淨。”
楊婆子一愣,李欣笑著道:“對了伯孃,剛才你不是說那楊家小少爺要給我聘禮迎我過門兒嗎?麻煩你回去轉告楊家人一聲,這門婚事啊,我們李家高攀不起。”
劉氏跟著說道:“我們不同意!誰願意做妾誰去做去!你當誰都跟李大柱一樣捨得把女兒送去做妾給人當牛做馬呢!”
李大柱是村裡一個賴皮,媳婦兒死得早,只給他留下一個女兒。李大柱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他又是個不事生產的,聽說李員外要納妾傳宗接代,便把女兒賣到鎮上李員外家去了。聽說在李員外家那李大柱的女兒可過得不好,整日被李員外的正妻欺辱打罵都不敢還手。
楊婆子嚎叫著:“你也不瞅瞅你閨女是個什麼光景!有人要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年紀大不說,身子又是個不乾淨的……”
話還沒說完人群圈起的包圍圈外就響起一陣怒嚎:“幹你孃的你說誰身子不乾淨!老子一棍子掀死你!”
來人正是被人喊回來的李二郎。李大郎跟在後邊也是雙眼鼓起,怒視著楊婆子。
“你、你們,你們別那麼多欺負我一個!李二郎,我怎麼說也是你伯孃……”
“我李家沒你這門不著調的賴皮親戚。給我滾!”
李大郎拉住挽著袖子就要衝上去的李二郎,冷冽著臉讓張氏扶了劉氏站在一邊,向李欣投去一個擔憂的眼神。李欣搖了搖頭,轉而對踉蹌著爬起來的楊婆子說道:“伯孃啊,那帕子你洗洗還能用,可別丟了。雖說我是覺得你碰過了便髒了,但你還可以接著用,也不必時時去問楊家要什麼接濟。楊家是什麼人家?要納妾的話吼一聲不得別人上趕著去啊?您要是覺得這門婚事我們不應可惜了,送您女兒去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們家是沒這個福氣……哎,算了,您趕緊家去吧,說不定還能得楊家一口飯吃,定是餓不著肚子。”
周圍的人“哄”地一聲笑開了。誰不知道楊婆子好順人東西,走東家串西家的時候都是不光著手走的。李欣這句話簡直是讓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剝了個乾淨。
李欣笑了笑,李家人都看著楊婆子,周圍人的鬨笑聲讓她簡直抬不起頭,爬起來後便夾著尾巴跑了。
身後李欣還在喊:“伯孃,那帕子洗洗真的還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