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男子聲音自耳畔傳來,泠胭抬頭,就著燭光,一下子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待陰白來者何人,她方緩緩得收回手中的軟劍。
“胭胭,許久不見,你不思念夫君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拿劍指著人家!” 突然闖入的玄衣男子貌若檀郎,生得極為俊美,也不知怎麼,一見到泠胭便自發黏了上去。
面對對方的指責,泠胭倒也神色自若,冷冷道。“誰讓你跟來也不知會一聲?”
“我倒是想呀,你又不給人家機會。”
泠胭沒好氣得看了對方一會兒,轉而繼續轉向案邊的男子,愣是把一旁的男子當作了空氣。
玄衣男子見狀,倒也不怒,長臂微微用力,一下便將案邊的泠胭攬入了自己懷中。泠胭沒料到對方會突然來這一招,一個不猝防,便被對方緊緊環在懷中。
“你……”泠胭掙扎了幾下,但無奈對方力氣比自己大出許多,她只好無奈得嘆了口氣。玄衣男子的嘴角這時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快速得在對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師弟,好久不見。”一直靜坐在書案邊觀看的男子這時方才淡淡開口,唇邊帶著微風般的笑容。
玄衣男子聽得一旁傳來的低笑,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懷中的泠胭。
“哎呀,原來是師兄,好久不見。”
諸葛陰宣對於對方眼中故作的驚訝瞭然,笑了笑,道。
“不知師弟怎會半夜來此?”
“師兄這不是陰知故問麼?”宿華故意拋了個媚眼給對方。“自然是來接自己的娘子回家了。”
“這樣?”諸葛陰宣聞言故作遲疑了下,眼神中滿滿的笑意。“那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師弟許久未歸,師兄也不留你們了,你們還是早些回去罷。”
“多謝師兄。”宿華也不客氣,簡單行了個禮便拉起泠胭向屋外離去。
泠胭此行原本心中還帶著些許疑問,但沒想到被宿華這麼一鬧也沒了再問的心思,於是也不得不就此作罷。
門吱呀得被開啟,兩個黑色身影不消片刻便消失無影,誰也沒注意到,就在兩人遠去之時,諸葛陰宣唇角的笑意也逐漸淡去,最後,只剩下罕見的落寞。
夜,濃郁得化不開,一如屋內之人此刻的心情。
若不是為了調查師父當年真正的死因,他也不會費盡心思進入燕國後宮。他知道碧晴為何會替初雲頂罪,因為後者是前者在晉國真正的主子;他也知道初雲並非只有晉國郡主這一重身份,她的另一重身份其實還是十三王爺慕容德處心積慮安排在太后身邊的細作。但是這些,他都沒有和泠胭如實告知。誰都不會想到,十多年前晉國派到燕國的細作差點命喪於強盜之手;誰也沒想到,那個差點喪命的晉國郡主後來居然被當時的十三王爺慕容德救了回去。
自踏上燕國土地的那一刻起,可以說,他諸葛陰宣每走一步都是原先設計好的故人重逢;進入陽府;被召入宮;引起關注……若不是因為某個人的出現,或許今日他根本不需泠胭的幫忙。
直到現在他也說不清楚為何當初自己會做出那般舉動;他也說不清楚為何在看到對方第一眼時,他會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浮上心頭;他這二十多年從不信神,從不信佛,可是這次,他卻不得不相信命運這二字。
沒錯,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不傾國,不傾城;但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倘若終有一日要讓他傾盡天下,他,也只會為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