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那位貴人來了。
喬糖糖抬頭像四處張望了一番,果然,離他們不遠的一個小土丘上,站著一個紫衣女子,正盈盈地望向他們二人。
在她的腳下,橫七豎八的倒著滿地的強盜,他們面色如常,只是失去了意識,像是睡著了一樣。
女子應是極為愛美的,只是好似並無愛美的天才,一身深紫色的紗衣,卻配了墨綠色的腰帶,滿頭首飾皆是翠綠,真是叫人不禁感嘆,這麼多綠色的簪子流蘇,究竟是從哪裡蒐羅來的?
倒是面龐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那沾了露水的葡萄一般的唇瓣綻開,聲線是如同山泉泠泠一般好聽:“二位為何會被這些強盜圍攻?”
寧晟對這姑娘抱拳:“多謝女俠相助,我們兄妹二人行路至此,遇到這貨殺人越貨的強盜,他們看上了我們的錢財,因此想劫道,這是這些強盜的本分,被什麼好奇怪的。”
誰知那女子聽了寧晟這番話,狹長的眼眸卻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寧晟和喬糖糖一番,末了眼中泛起一絲疑惑,皺著黛色長眉問道:“可是你們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麼東西好被打劫的啊。”
這話雖然有些直白,但是卻不假。寧晟和喬糖糖出京城的時候,原本就是倉惶逃出來的,後來喬糖糖典當了那隻馬馬蹄子上鑲嵌的四塊金子,才給寧晟抓藥看了病,又各自買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因為手頭略緊,還得留出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二人花低價買來的麻布衣服已經磨得破洞了也沒法換,扎頭髮用的也都是粗布麻繩,渾身上下的衣物加起來看上去還不如這位紫衣女子的一根簪子更值錢。
雖則女子說話的風格直白犀利,但她的目光太過澄淨,看著竟有幾分天然呆的意味。
毫無惡意,只是存了幾分探究性的好奇。
喬糖糖對這女子很有好感,也對她抱了抱拳,自報家門道:“我們是絕雲峰的弟子,我叫喬糖糖,他叫寧晟,為何淪落至此,也是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眼下我和我師兄準備前去草原國尋另一位師兄,路上遇到那起強盜,我們因為各自的原因,武力皆不及平常,倘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的話,我們有可能便要被那些強盜被綁走了,我喬糖糖在此,謝過恩人!”
一番話,說得聞者落淚,十分真誠。
當然了,最真誠的部分還在於自報了家門,就紫衣姑娘的反響來看,好像她最感動的部分也在於這個自報家門。
原本紫衣姑娘的神情還挺冷淡的,有幾分自矜風度的意味,然而在聽喬糖糖說他們倆是絕雲峰的弟子之後,她那張清致面龐上便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上前一把握著喬糖糖的手,說話的時候滿頭翠綠首飾在陽光下閃來閃去:“原來你們是絕雲真人的弟子!”
寧晟問:“姑娘認識我們的師父?”
紫衣姑娘嘴角輕輕揚起,看起來有幾分揶揄的況味,笑道:“何止是認識!絕雲真人是我爹爹的知交好友,他們倆經常相約一起在外除兇除暴,絕雲叔叔每次上我家,都會給我帶很多禮物,我喜歡糖他便送我糖,我喜歡首飾他便送我首飾,哎,反正,我真羨慕你們有一個如此和藹可親的師父!”
喬糖糖看著紫衣女子滿頭珠翠,還有說話的時候露出來的一顆蛀牙,眨了眨水靈靈的杏眼,對此決定不做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