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經過安祿山之叛,陛下不會再信任任何節度使掌控大軍,一定會想方設法,伺機收回兵權。君臣互相猜忌防範,自古就不是什麼好事。我猜平叛過程,不會一帆風順,定會再起波瀾。”
黃震和唐夔對望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黃震問道:“照你所言,倘若史思明再次反唐,那當如何應對?
皇帝老兒現在也不給你兵權,連訓練軍隊都無法做到。沒有訓練有素的軍隊,靠什麼與叛軍決一死戰?咱們就只能坐在長安乾瞪眼嗎?”
白複眼中精芒乍現,道:“我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更不能坐以待斃。史思明一個草莽胡人尚能用計,我們士子的書也不是白讀的?”
唐夔大喜,道:“復哥兒,計將安出?”
白復摸了摸右手斷指,道:“我這次蒲州之行,收穫頗多。顏真卿大人說的好,安祿山之流沒有信仰,眼中只有‘欲’和‘利’。
被慾望和利益遮蔽雙眼的人,也定會死在慾望和利益之上。
大唐朝廷有權力爭鬥,偽燕安慶緒和史思明的內部就沒有嗎?”
說罷,白復對兩人耳語一番。
……
這一日,月上柳梢,嚴莊跟髮妻薛氏坐在院落紫藤花架下,小酌一杯。
薛氏敬酒道:“賤妾敬大人一杯,妾有一事不明,請大人指點。”
“講!”嚴莊大大咧咧將酒盞舉起。
薛氏道:“敢問大人,您在燕國官至丞相、郡王,權傾一時,為何要投靠大唐,甘心做一個從三品的司農卿?”
嚴莊一飲而盡,笑道:“你們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哪懂其中利害。
此一時,彼一時也!
我率燕軍,先後在長安、陝州、洛陽跟郭子儀的唐軍交手三場,皆大敗而歸。我心知肚明,燕軍實力大減,根本不是唐軍對手。
再加上安慶緒這個紈絝子弟,每天縱酒享樂,根本不理朝政。他老爹當年的心腹謀臣和統兵大將,不是互相內鬥,就是暗中投靠史思明。把燕國從上到下,弄得烏煙瘴氣。
當下,相州鄴城的燕國外強中乾,就是一個花架子,已經撐不住了,熬不了幾天。
我若還留在燕國,不是被高尚、張通儒等人陷害致死,就是被唐軍剿滅,處以極刑。
既然打不過,不如投降。若要投降,不如早降。
目前,燕國偏安一隅,仍有十餘萬兵力。燕軍固然無力進攻唐軍,但唐軍要想剿滅燕軍,一時半會也沒有那麼容易。
更何況,史思明在范陽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南下救援燕軍,再次叛唐。
戰爭僵持階段,我作為大燕的丞相,含金量最高。要是燕國真敗了,我頂上的腦袋,屁都不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