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對彼此的武功都很熟悉,一上手就是以快打快,身影分分合合。雖交手數招,已讓圍觀眾人緊張地喘不過氣來。
亦蟬看著兩人,心如亂麻。與二人相處的種種往事,瞬間如電光火石般在心頭一閃而過:“若是復師兄贏了,他應該很難過吧。他對我做了這麼多惡事,我必須恨他吧?可我當真恨他嗎?但凡他對我象初時那般好,我便即刻為他死了,也是甘願。那時他是真寵我啊,體貼溫潤,師姐師妹們哪個不羨慕我?可他為什麼變了呢?是什麼時候變得呢?是得到我之後才變的,還是一開始就沒當真?不會的,一開始他定是真心的!我為什麼恨他恨得如此徹骨,只因為我想著他,念著他,他卻半點沒把我放在心上,離開的如此決絕……”
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
鬥了大概百合,雙方不分勝負。白覆被雍鼎改造過的身體開始顯出優勢。他氣韻悠長,身法忽而上躍,忽而盤旋,飄忽不定。手中劍更是如水銀瀉地,靈動萬狀,變幻莫測。
青石道長再也按捺不住,他起身大喝:“光乎日月,迅乎電馳。或倏爍而景逝,或飄滭而星流,或滉漾於淵澄,或雰霏而云浮……淪大幽而下沈,凌辰極而上游……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
臨陣指點乃違規行為,行忍禪師見此,連忙喝止。青石道長這才打住。
秦永傑本是極聰明之人,得到父親指點,馬上明白自己問題所在。他劍法一變,劍氣忽強忽弱,忽吞忽吐,從至剛中生出至柔的妙法,抵擋住白復的進攻,且趁機反撲。
同時,他腳踩蓮花,將北斗七星陣陣法融入身法,鬥到緊要關頭,身形穿來插去,一個人竟似化身為七人一般,一劍化七劍,七劍下天山。這才是秦永傑的壓箱絕學——北辰馭七星。此劍法難度極高,不僅要求劍客本身武功卓絕,更要求劍客精熟北斗七星劍陣。非七星劍陣中司值北辰中樞的劍魁,不能煉成此劍法。
圍觀眾人大呼過癮,青城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白復立刻陷入劣勢,偏是無法搶回主動,只能見招拆招,被人牽制。若十招之內不能逆轉,將會飲恨收場。
“叮叮噹噹”雙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白復只能依靠絕頂輕功遊走躲避。秦永傑之劍則如跗骨之蛆,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來,不給白復喘息之機。
生死存亡之際,白復反而更冷靜。他一個旋身上撲,手中劍疾刺,就在離秦永傑僅有一尺之時,倏地止住身形,劍鋒奇襲秦的咽喉。這一招大出秦永傑意料,想不到白復能逆轉真氣,動靜互換,說停就止。最厲害是這一招乃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完全漠視他的進攻。
秦永傑手中劍雖然已經刺入白復左肩,也只能即刻收手,否則咽喉必然被挑破。
血光飛濺,白復左肩皮開肉綻,秦永傑則於白復劍挑咽喉毫釐之際,退開數米之外。雙方再次恢復對峙局面。
白復肩頭受創,影響左手劍訣施展。但好在秦永傑不敢以命搏命,劍入肌肉時,劍氣已收,傷口不深,只是皮肉之傷,未傷筋骨。
行忍禪師見此,先叫停比賽。見白複意志堅決,身體仍能再戰,於是再次恢復比賽。
傷口的痛楚喚起白復強大的鬥志,他深吸一口氣,將想贏怕輸等雜念排出腦海,心神空靈,快速遁入“無我”禪定狀態,讓胎息流轉起伏,力圖達到氣和力的完美平衡。他拼著受傷,扳平一面倒的劣勢,就是等待著人劍合一的這一刻,物我兩忘,寧靜恬然。
秦永傑七劍化一劍,化作瓢潑劍雨,從四面八方向白復猛攻,一時間山呼海嘯,搖山撼嶽。
白復忽而屹立如山,縱橫捭闔,硬扛秦永傑水銀瀉地般的攻勢。忽而在出塵身法的配合下,移形換影,跑位飄忽,變換出意料之外的進攻位置。手中寶劍,行雲流水,以正守,以奇勝,以險壓險,避無可避時,用上同歸於盡的拼死招數搶個先手。
兩人劍氣呼嘯,圍觀眾人只覺勁風襲面,心生恐懼,如孤舟飄蕩在滔天巨浪之中。
白復此刻卻心神澄明。彷彿暴風驟雨中安坐家中高樓,看路人在大雨中四處奔逃。窗外雖然大雨如注,但屋內一燈如豆,溫暖如春。青玄道長以茶駕馭劍的情景突然跳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