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可能不動心,朝夕相處一年多,動點感情再正常不過了——他就是這麼寬慰自己的。
可當林念蒔在賽車場上撞上護欄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顧言箴腦子裡嗡嗡作響亂成一團,那些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緒在剎那之間完全控制不住了。
他沒有辦法再戴著溫文爾雅的假面,也無法再去偽裝好脾氣的翩翩公子。
在醫院病房時,林喬松、沈瑞和宋老爺子都在,他本應該借這個機會賣個好形象,可他卻氣到不能自制,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他們,只顧著盯住尚未甦醒的林念蒔。
就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意識到,事態的走向似乎已經不再受他單方面的控制了。
而真正讓顧言箴發現局面完全失衡的,是兩人在鏡海湖遊艇上的對話。
林念蒔問他,要不要籤婚前協議。
先不提婚前協議的存在合不合理、常不常見,就顧言箴和林念蒔二人的背景情況和他自己的未來規劃來說,婚前協議是絕對必要的東西。
可是顧言箴沒有答應,他笑著扯開了話題,從此再沒提過。
就像求婚那一日,本就是勢在必得水到渠成,可顧言箴卻仍然猶豫了一整個晚上。
理由只有一個,他怕林念蒔若是知道了真相會傷心難過。
自此,顧言箴知道,他是真的栽進去了,徹徹底底。
這對顧言箴來說當然算不得一件好事,動點情尚可以控制,可一旦真的徹底愛上,他就等於有了軟肋和弱點。
有弱點的人,最容易被擊敗。
但是他沒得選擇,情愛的事,始終不由他說了算。
思及此,顧言箴又喝光了一杯白蘭地。
他很少喝這麼烈的酒,因為不喜歡酒醉後不受控制的感覺。可今天,他卻破了例。
這裡是顧言箴第一次見到林念蒔的地方,他仍然記得她當時的模樣,坐在卡座上抿著酒,眼神偷偷瞄向他,卻又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馬上收了目光。
顧言箴忽然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身邊的白翼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著,顧言箴卻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拍拍他的肩:“我先走了,明早見。”
白翼目瞪口呆:“這不過才九點多啊,你一生一次的單身派對哎,這麼早就散場……喂,言箴!”
還沒等白翼抱怨完,顧言箴就拐出了酒吧的大門。
白翼無奈搖搖頭,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得,散了也好,這算哪門子的派對啊。”
顧言箴上了車,吩咐司機直接往公寓開,他降下車窗吹散了身上的酒氣,又灌下幾口礦泉水漱了漱口。
望著窗外暈黃的路燈光圈,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