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旁邊的籠子中,一個男人發出驚喜的驚呼,緊接著,一張猙獰的大臉出現在鐵欄的間隙間,阿芒多盯著他的面容,瞳孔緊緊收縮——他記得這個男人,還是在很多年前,當他還不是校長的時候,年輕的他曾嚴厲地處罰了一位偷竊同學財物的學生,儘管這位學生並沒有被開除,但有過犯罪記錄的他卻難以在巫師世界中找到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畢業兩年後,這位學生因非法兜售黑魔法物品被關進阿茲卡班,聽說他一直覺得自己一生的不幸完全拜阿芒多所賜,但沒想到,他最終竟然會像只牲口一樣被關在籠子裡,擺到貨艙中。
男人強忍著疼痛,撥開遮住面容的碎髮,瞪大布滿黃褐色眼翳的眼睛,張大嘴巴,露出一口發臭發黑的黃牙,呲牙咧嘴地笑道,“老東西,你的孫子是個聖徒,不光如此,他還是個默然者!他就要死了,你這個老東西總能活到最後,這次你要比你孫子先死!嘎嘎嘎……”
他發出癲狂的刺耳笑聲,瘋狂地辱罵著阿芒多,似乎要將自己悲慘又齷齪的一生用嘴宣洩出來。
阿芒多皺皺眉頭,只是瞪了他一眼,男人就彷彿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閉上了嘴,大臉慢慢漲得通紅。
“行了,放棄吧,”最後一個籠子裡,一個男人淡淡地說道,“迪佩特校長,你這樣是救不走巴里的。”
“為什麼?”阿芒多走近那個關著最後一個人的籠子,看起來這裡只有他是能夠交流的,他站在籠邊,輕聲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人抓住了你們?抓你們幹什麼?”
“迪佩特校長,幫我拉開黑布吧,太久沒見到東西,我怕我的眼睛退化了,”籠裡的男人聲音虛弱,聽起來不像個活人,“而且,看到我,您就知道為什麼你救不出自己的孫子了。”
阿芒多上前一步,用魔杖在黑布上輕輕一點,一團火光閃過,黑布化為了灰燼。
“迪佩特校長,其實沒必要這樣的,火光有些刺眼。”籠中的男人輕聲笑了笑,說道,“您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達蓋爾,經營著幾家魔法商店,另外,我還曾經是第二塞勒姆的領導人之一。”
第四個籠中關著的正是當初賣相機給納爾遜的那家鍊金商店的店主,但哪怕叫納爾遜來看,他也認不出他了。
阿芒多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反而震驚地望著褪去黑布遮掩後籠中的場景。
達蓋爾穿著一身已經破成布條的骯髒西服,雙膝著地,腳下佈滿密密麻麻帶著倒刺的銳利刀刃,他的兩條小腿和膝蓋被數十根刀刃洞穿,早已血肉模糊,在籠子的頂端,六根鐵鏈垂下,連線著鏽跡斑斑的鐵鉤,它們分別戳穿了達蓋爾的胳膊肘、肩膀和琵琶骨,將一個大活人硬生生地吊了起來,他能夠活動的只有自己的兩隻手和脖子上連著的頭,但每一次行動都將伴隨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血液滴落,流進腳下藏在刀刃間的凹槽中,構成了一道阿芒多有些面熟的符文,在巫師充滿魔力的血液滋養下,這道符文正發揮著它尚不清楚的作用。
阿芒多心裡發慌,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靠在關著巴里的鐵籠上,兩腿止不住地向地面滑落,但他始終不敢轉過頭,拉開巴里的簾子,阿芒多活了很久了,見過太多恐怖或是震撼的場景,但唯獨不敢想象這樣的情景發生在自己孫子身上——那個有些傻乎乎的,膽小怯懦甚至被一度當成啞炮的叛逆孫子,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樣的痛苦。
“謝謝您,迪佩特大人。”達蓋爾微微頷首,維持著最後一絲風度,“很抱歉我不能給您鞠躬致謝,重見光明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怎麼回事?”阿芒多嚅囁著嘴唇,板著僵硬的臉,機械地低下頭,望著籠中的達蓋爾。
“如您所見,我們被關在這裡,您知道第二塞勒姆嗎?”達蓋爾聳了聳肩,卻牽動了鉤住自己的六根鐵鉤,痛得呲牙咧嘴,說道,“大人,為了襲擊美國魔法國會,我們準備抓一些默然者和魔力不穩定的巫師,催動他們在國會樓下爆炸,從而達到我們的一些訴求。”
“我……們?”阿芒多抓住了句中的關鍵點。
“沒錯,”達蓋爾點點頭,說道,“說實話,我真的挺好奇,按說在您這樣的家庭中,不應該把以為巫師培養成默然者,事實上,我們每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默然者,更不要說是一位純血巫師了,更不要說他還加入了聖徒,更不要說——”
“告訴我你們幹了什麼?要怎麼才能把他放走,”阿芒多感覺自己的耐心正處於爆炸的邊緣,他冷冷地盯著達蓋爾的眼睛,冷聲說道,“我不介意你消遣我,但我希望你能考慮自己的處境。”
“抱歉,抱歉。大人,”達蓋爾挑了挑眉毛,看起來毫無悔過之心,但他還是改變了話題,“看到我腳下的血槽了嗎?這是第二塞勒姆的標誌,是我們獨有的一種魔法……它能夠汲取巫師的魔力,一旦魔力供應稍有切斷,它就會……BOOM.”
達蓋爾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用表情模擬爆炸的場景,但他很快就失敗了,反而搞得自己好像面部神經出了什麼問題。
“好吧,鐵籠本身也是魔法的一部分,”他放棄了表情動作,抽動著左臉,說道,“如果沒有第二塞勒姆成員的幫助,您是沒有辦法在不損害魔力結構的情況下把人撈出來的,而這常爆炸,有大概……呃,半隻成年默然者自爆的當量,巴里可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
“他為什麼會被抓?他不是默然者。”阿芒多的眼神更冷了,他盯著達蓋爾的臉,強忍著殺死他的衝動,搖搖頭,說道,“他被教育得很好,如果不是格林德沃,他還會是一個乖孩子。”
“大人,您的孫子是不是默然者,我想您應該比我清楚。”達蓋爾說道,“不瞞您說,巴里就是被我抓住的,雖然我現在也被關在一起。”
達蓋爾輕佻的語氣仍在不斷刺激著阿芒多的神經,他卸下了看似恭敬的偽裝,輕笑道,“阿芒多·迪佩特,你不會覺得,你的孫子是在接觸到格林德沃以後才變成默然者的吧?不瞞你說,如果不是格林德沃中途出現,你的那種教育方法只會讓他當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