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看得很入神,我就沒有打擾你,”拉赫曼教授笑著遞給納爾遜一杯熱茶,撐著講桌的側沿坐了上去,“我託你的兩個同學去幫我取東西了,鄧布利多教授和我的一些朋友幫我搞到了一些第一手的資料。”
“教授,其他的同學呢?他們沒有來嗎?”
“他們不會來了, 這本書已經定稿了,大家也拿到了滿意的成績。”
“但是湯姆不是去取資料了嗎?”
“這是另外的事情,我想和你聊一聊,聊一聊你的感受,畢竟這樣一本書可是大工程。”
拉赫曼教授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伸了個懶腰,骨節發出“咔吧咔吧”的爆響,扭了扭脖子,愜意地說道, “我已經找好了為我們校對排版的人,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學期的課餘時間,我們竟然可以完成這樣一本內容豐富的書籍。”
“多虧了大家的幫忙,”納爾遜記得這間教室裡人最多的時候幾乎沒處下腳,“您能給我一個o,就是最大的獎勵了。”
“都會有的,”拉赫曼教授笑眯眯地擺了擺手,“你們甚至還能獲得不菲的稿酬,作為第二作者,你應當是最年輕成為這種教材作者的巫師了吧?《今日變形術》的最年輕先生。”
看著拉赫曼教授調侃的表情,納爾遜知道,他把那份報道貼到最醒目的位置果然是有原因的。
“恐怕不是,教授,”納爾遜說道, “斯萊特林有位叫做米蘭達·戈沙克的學姐,寫了一本可以稱之為偉大的教材呢。”
“《標準咒語》嗎?”拉赫曼教授挑了挑眉毛, “那真是她自己寫的?嘖……不過我們這本也不差。”
“您會名留青史的,教授。”
“事實上,雖然我們可能會享有著書立說的榮耀,但我們肩頭的責任與壓力也足夠重大,這一個學期以來,我可是錯過了很多發家致富的好機會,”拉赫曼教授揮動魔杖,為納爾遜搬來了一張椅子,正坐在他的對面,他點了點頭,說道,“儘管我們藏在霍格沃茲的城堡裡,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世界對我們的關注卻並不比站在聚光燈下小,巫師們迫切地需要一個瞭解麻瓜的契機,而如果讓麻瓜自己去寫,大家又難免會擔心最終的成品中會多一些粉飾與傾向,所以這件事情就必須要讓我們來做, 我相信,麻瓜們也一定在做著類似的事情,而他們也一定不願意讓巫師們來寫這本書。”
拉赫曼教授換了個舒服一點兒的姿勢,放下魔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抓起身邊的筆記本,在上面勾勾畫畫起來。
“聖誕夜的那個晚上,我曾經把那位記者朋友灌倒聊了許久,他告訴我,自己的身上肩負著儘可能多的、採集巫師的情報以此來消除群眾恐慌的任務,我不確定這份任務究竟是他酒後的真心流露還是早已安排好的、用來打動我的臺詞,但最起碼,他的行為和自己的說法是相符的——霍格沃茲發生的每一件事,無論多麼驚悚危險,亦或是多麼乏味無聊,他總會像一隻勤勞的蜜蜂一樣,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
“我調查過他,教授,他的確動機不純。”
“也不能說是動機不純吧,畢竟去菜市場買菜問問價格、問問新不新鮮、問問有沒有毒,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我們不過是像一對經人介紹的男女第一次相親時一樣,畢竟要過一輩子,一定要問清楚對方有沒有什麼信仰、癖好又或者是頑疾之類的東西,對於麻瓜和巫師來說,我們今後要待在一起的時間可比一輩子要長出去太多。”拉赫曼教授揉著下巴,露出懷念的神色,“就拿我來說,你應當知道,我的姓氏和我的名字、還有我的長相,在英國算不上常見,甚至可以說,和這片土地格格不入。”
“您的祖上也許是從蘇伊士運河東邊過來的?”納爾遜問道,“在很多英國巫師的刻板印象中,那裡的人需要向神禱告才能使用魔法。”
“我還是頭一回聽到你這種定位地區的說法,是否有些過於委婉了?”拉赫曼教授笑了笑,“比你說的情況還要極端,我四歲的時候舉家遷到了英國,那時候我才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分歧,或許比人和動物之間的還要大,連我這樣向神禱告才能使用魔法的巫師都明白,在信士之間製造隔閡與分裂,是以物配主的標誌,但事實就是這樣,我的父親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工作,家裡過得很拮据,只能依靠從老家帶來的祖產在對角巷買了一座帶花園的城堡,每天只能差遣傭人出門採買。”
“真的很拮据嗎……”納爾遜擺了擺手,把那棟帶花園的城堡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我是說,真的要向神禱告才能使用魔法嗎?”
“怎麼可能,我開玩笑的,”拉赫曼教授攤開手掌,笑了笑,“我小的時候比較笨,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才學會英語,到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的父親找不到工作,並不是因為倫敦在怎樣排擠他,而是因為倫敦人並不需要一個阿拉伯人來幫他們洗禮,他們也沒有進行割禮的習慣。”
“嘶……”
“我想你應該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拉赫曼教授笑著打斷了納爾遜的思考,說道,“我並沒有控訴這個冷漠的倫敦的想法,而是想說,如果想要融入某一個群體,相互的瞭解是很重要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魔法並不高超的我才能夠打動曾經的迪佩特教授,在這裡當一名專門研究麻瓜的老師,其實我做的事情在這幾個月裡早就有人幫我做過了,你看到的那些剪報也僅僅是倫敦向巫師伸出雙手的一角,魔法部今年最起碼擴招了包括實習生在內的一百名僱員,把他們下放到倫敦的大街小巷,和麻瓜們待在一起。”
“你在報紙裡看到的那位女孩,梅特爾·沃倫,她曾經和我寫信詢問過一些關於麻瓜的問題,甚至還提到了你,你知道嗎?一個麻瓜出身的、十一歲前一直待在倫敦的姑娘,這次在假期外的時間回去,竟然也感到了無所適從,短短的七年便足以讓她脫離曾經的族裔,更何談這幾百年的保密法呢?納爾遜,我知道你算是麻瓜出身的孩子,你能告訴我,倫敦的活雞,現在多少錢一隻嗎?”谷獕
納爾遜被他的問題問愣住了,他總覺得拉赫曼教授在強詞奪理,畢竟倫敦的大多數麻瓜可能都不知道一隻活雞多少錢,剛想反駁,拉赫曼教授便繼續說道,“她在倫敦是一位相當受歡迎的巫師小姐,甚至有許多仰慕者,我記得她以前選過我的課來著,那時候上課恨不得把頭藏著桌洞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