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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他者 (1 / 4)

可是我從視窗看見了什麼呢?無非是一些帽子和大衣,而帽子和大衣遮蓋下的可能是一些幽靈或是一些偽裝的人,只用彈簧才能移動。

——笛卡爾《第一哲學沉思集》

……

背對著烏泱泱擠滿山頭的人群,安德烈老邁的眼中溢位兩道淚痕,他從未見過自己的信仰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刻,在餘光裡,他瞟到了一頂軟氈帽,扣在那個拯救了世界的年輕人頭上,他英俊冷靜,充滿魅力,像極了曾經險些改變了一個時代的格林德沃。

那頂帽子……安德烈的意識有些模糊,他記得那頂帽子,屬於一位他最欣賞、最喜愛的學生,他和臺階上的兩個人一樣,野心勃勃,充滿幹勁,擁有一大群緊緊圍繞在周圍的同伴,可他卻獨獨缺少一份改變世界的力量,於是他的夢想永遠被留在了特里爾,在人群中沉浮,安德烈本以為那個人早已泯然眾人,直到他在七年前收到一份無法接受的葬禮邀請函,他還記得那個人拜託自己照料他的後輩,是湯姆·裡德爾嗎?

“約納斯……”

安德烈的額角流下一滴細汗,在寂靜無聲的山頂上,響亮地滴在了格林德沃的皮鞋上,現實與記憶在這一瞬間割裂開來,他無法理解自己心中突然空缺的一塊帶來的空落落的窒息感,一切都忽然變得那麼不真實。

總有些思想會在人們的心中流傳,它們太過深刻,以至於不論是魔法、刀劍、子彈或是滅絕能夠消融的,老人眼前一黑,後背痛苦地蜷縮起來。

“你怎麼了?安德烈。”

格林德沃察覺到安德烈的虛弱,把手伸向了他,卻被安德烈擋住了,他不希望自己誓死追隨的人彎腰,抬起頭,瞪大眼睛,用已經被淚水填滿的瞳孔祈求地盯著格林德沃。

“好吧,如你所願,安德烈。”

格林德沃抿住嘴唇,止住了彎腰的動作,他揚起下巴,回應著聖徒們的效忠。

“告訴我們,”安德烈小心地用袖口拭去了滴在皮鞋上的淚痕,它閃閃發光,就像剛從鞋匠的工作臺上拿下來的一樣,猙獰可怖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您的命令,格林德沃大人。”

“我……”

格林德沃壓低聲音,帶著請求的語氣傳入每一位聖徒的耳中,死亡聖器的標記仍在空中閃耀著,越來越多的聖徒匯聚在此,他們為黑魔王這種從未有過的語氣感到錯愕,心臟卻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

“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尋找不存在的人留下的痕跡,這是一個天方夜譚的計劃,也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明白。”

安德烈響亮的回應響徹蘇格蘭高地,一如十八年前格林德沃宣告迴歸時燃盡巴黎的那場大火中,無數整裝待發的黑影飛掠離開的場面。

湯姆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見證著這一切,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疑慮,在離開前,安德烈抬起頭,盯著他的帽子留下了一句話:

“對於聖徒而言,沒有什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是嗎?我拭目以待。”

湯姆扶著帽簷,按著它歷代主人都喜歡按著的地方,感受著一個在血與火中放歌的家族代代傳承的溫度。

“你有什麼思路嗎?”

看著重新空蕩下來的山頭,聖徒的召集令在兩人頭頂消散,格林德沃舉起魔杖,認真地說道,“我們覺得不協調的地方,在大多數人看來,都是正常的。”

“巧克力蛙畫片,”湯姆眯起眼睛,“在回到現在後,我旁觀了一場畫片巫師對決,其中的一個孩子用處了納爾的卡片,在你讓一個八旬老漢給自己擦鞋的時候,我認真地思考了自己的經歷,從終結海爾波到慶功宴的這段時間,我的記憶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但當我醒來以後,一切都變了。”

“誰不是呢?”格林德沃搖了搖頭,“在我向安德烈詢問阿不思的近況後,我似乎從那一刻開始和這個世界分道揚鑣了,它變得越來越不協調,越來越破碎,越來越讓我感到恐懼,就像我第一次在先知的預兆中看到麻瓜的飛機大炮發揮出超過巫師的力量一樣,它逃出了我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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