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那點兒小伎倆,我早都看透啦,”湯姆撇了撇嘴,用一種無趣的語調說道,“我雖然姓裡德爾,但我也是那個破落的岡特家最後的血親,當然,我是指腦子正常的那種,諾比·裡奇這個人是想做些事情的,但他的資歷太淺,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把他當成沙菲克養的小寵物來看,儘管他向純血家族們表達過自己的拉攏之意,但幾乎所有人都只是把這當成了沙菲克或者威森加摩的試探,即便有人對他本人產生興趣,他麻瓜出身的背景也會在唸頭剛起的瞬間宣告這個計劃的破裂。”
“是的,湯姆,”納爾遜轉過身,伸長胳膊從背後的書架上輕車熟路地取下一本蓋滿灰塵的書,推到湯姆面前,“看起來它大概有一年零一個月沒有被人翻過了,真巧,那正好是我借閱這本書的時候。”
湯姆只是瞟了眼封面,看到《英格蘭巫師家族譜系史論述》中的“史”字,就馬上喪失了閱讀下去的慾望,他擺了擺手,說道,“這玩意兒看得我噁心,直接說結論好嗎,納爾?”
“好吧,”納爾遜聳聳肩,解釋道,“這本書是一百二十年前一位來自高爾家族的巫師寫的,他不學無術,卻很擅長溜鬚拍馬,這本譜系學的書籍中幾乎有超過九成的內容都是對純血二十八家的吹捧之語,這種說法在近代最明確的來由就是這本書,但它最值得稱道的地方便是將歷史與傳說糅雜在一起,為很多家族安上了一些看起來還挺合理、實則並不靠譜的傳說。”
“高爾是吧,”湯姆眯起眼睛想了想,點點頭說道,“確實,聽你這麼一說,這家人確實有這種毛病。”
“我不明白為什麼霍格沃茲會把這種書收錄進圖書館,也許當年負責魔法史書籍採購的教授並不懂魔法史,但是在眾多謊言的遮蔽下,一些那個年代的史實與規律還是被記錄了下來,比如歷代的魔法部部長都是這些純血家族的血親或是姻親。”
即使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看這本書,但納爾遜還是能夠熟練地一把將書頁翻到他想要的位置,在一幅粗陋的《馬爾福先祖大戰塞壬海妖保一方民安》的畫作下方,一處極小的空頁上畫著一排表格,列舉了歷代魔法部長的家族背景。
“裡奇的上位完全是一個意外,或許連沙菲克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隨手點到的幸運兒竟然是一個純粹的麻瓜出身的巫師,所以他在部裡的行動會顯得那麼捉襟見肘,每一次做事都得借勢,比如被邊緣化的布萊克家、打入英國市場的紐蒙迦德、以及鬧得沸沸揚揚的美國魔法國會塞勒姆案,在第二塞勒姆的事件中,他表現得異常活躍,甚至一度主導了對美國魔法國會的制裁,這讓他終於得到了與身份匹配的成績與國際聲望,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面臨彈劾差點兒下臺,但現在,他卻能揹著沙菲克做一些小動作了。”
“什麼?”
“給那些純血家族留一條活路。”
納爾遜感嘆一聲,作為有史以來第一位麻瓜出身的部長,裡奇並不缺乏能力、眼界或者決心,他曾經敢於公開指責前部長的正氣也令納爾遜頗為歎服,只是他終究還是被時代與權勢拉下了水,可即便這樣,他也在苦苦掙扎,並不甘心做一個傀儡,和沙菲克那種說到做不到的人截然不同,“我上週去找他的時候,正好遇到馬爾福那群人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他給出的條件不能說不苛刻,但是以馬爾福能在部長辦公室門口和我談生意的本事來看,他們很快就會同意裡奇的提案,畢竟相比死,還是苟延殘喘看起來更舒服一些,你更想不到的是,即使在辦公室裡,當著沙菲克的面,他也敢和我表達自己與他並非一條心——用無名指的指節叩擊肩胛骨,這是很久以前紐蒙迦德打入美國魔法國會內部的巫師們表達身份的方式。”
納爾遜伸出手,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勢——三指握拳成圓形,無名指彎曲呈三角形,大拇指豎起來作一條直線,正好代表三件死亡聖器,這能夠隱晦地表達自己聖徒的身份,只是在納爾遜的通訊用小銀球面世後,這種聯絡方式便被廢棄了。
“諾比·裡奇是……聖徒?”湯姆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不是,”納爾遜搖搖頭,“在用指節叩擊時,他在我的肩膀上用黑線繡下了一個地址,單從魔法上看,他就不是福利那樣的草包,我給這個地址寄了一封空白的信,第二天,我就在貓頭鷹房裡收到了他的回信,就是我遇到鄧布利多的那天——他告訴我,這是在審訊美國魔法國會殘存的第二塞勒姆事件相關人時,一位被紐蒙迦德收買的官員告訴他的。”
“所以他想表達什麼呢?”湯姆眯起眼睛,“需要岡特這個斯萊特林後裔姓氏的支援?”
“裡奇準備把沙菲克掀翻,他認為英國魔法部的腐壞根源便是在這個大法官兼威森加摩的首席身上,”納爾遜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雖然我認為他多少參雜了一些個人情緒,但不得不承認,他和我的目標不謀而合。”
“你和沙菲克……”湯姆頓了頓,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怪不得你留下相片和那些證據,你是準備讓他身敗名裂嗎?”
“看心情吧,”納爾遜笑道,“他自以為算無遺策,威森加摩的改選一定會考慮候選人對紐蒙迦德的態度,但他卻不明白和我紐蒙迦德是兩碼事,更何況……連巧克力畫片新出的卡牌遊戲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怎麼就看不懂呢?”
“哦~”湯姆託著長音,發出怪聲怪掉的噓聲,“格林德沃可能會傷心呢。”
“走,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東西。”
納爾遜對格林德沃傷不傷心並沒有興趣,他將手中的信筒往空中一丟,它在上升的過程中重新變形成小銀球的模樣,又在下落的勢頭剛剛開始時猛地收縮,消失不見。
“是這個嗎?你連貓頭鷹的生意也不放過?”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小把戲,我要給你看的東西,比它可有意思多了。”納爾遜賣著關子,將桌上的文具一股腦地塞進口袋,站起身,揹著手向圖書館的大門走去,湯姆一臉狐疑地跟在他的身後,時不時問點兒無厘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