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魅影輕功不行,如辰令她待在自己營帳裡不許出來,並 嚴令李贊多派幾個人守著。李贊手下僅剩的不到三千人現在對如辰言聽計從,答應的如小雞啄米一般。
在黑暗掩映中,他們悄悄順著恆河東進。方錦龍一人當先,魯放則慢慢落在了後面。三人天剛黑透就出發,抵達東梵城門時已經過了子夜。
方錦龍似乎不像是第一次來,熟門熟路地把兩人帶到了河對岸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戶的小村莊。如辰完全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會有村莊,方錦龍敲開一家的門,跟人嘰嘰呱呱說了幾句話,便衝著如辰和魯放一揮手道:“跟上,他帶我們進城。”
“你什麼情況?”如辰一路走一路悄悄問他:“手眼通天啊?這種鬼地方你都能找到帶我們進城的人?”
“你們女人家只會看著眼前那一畝三分地。”方錦龍趁機奚落她:“我還偷過他們國君的寶物呢!不過真是沒勁,他們國君那待遇還趕不上咱們西楚一個普通的小財主呢!這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是做走私的,連立仁軍和虎丘軍都和他們做生意,帶咱們進個城算什麼?他們這村子裡的人跟城門口的守軍都有交情,只要你有銀子,連他們國君的老婆小妾都能給你偷出來,你信不信?”
如辰噗嗤輕笑了一聲,沒再接話。
東梵國門即是城門,而且不宵禁。果然如方錦龍所說,那村民跟門口的守衛耳語了幾句,那守衛便朝著他們掃了幾眼,招手讓他們三人進城。方錦龍給了那村民一塊碎銀子,便將他打發走了。
在苦寒的恆河邊守了這麼久,如辰第一次步入了這個勉強算是城市的地方。東梵自然跟皇城沒法比,路邊的建築低矮許多,但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更令人驚訝的是,雖然已是午夜,街上卻有許多行人,來來往往。街邊很多商鋪都開著,也算是燈紅酒綠。如辰有點明白為什麼方錦龍不帶著他們偷偷潛入了。這個地方,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反倒是不會引人注意。
方錦龍悄聲道:“你們注意點,這裡北周人的耳目很多,不過很容易分辨。”
“怎麼分辨?”魯放和如辰都很納罕。
“你看這街邊的攤物,北周人的視線往往是在布匹、茶盤器具上停留的,人的眼神最容易出賣他們的內心。從小沒見過的東西,掩飾不住內心的好奇。而那些留意看鐵器、牛羊、馬駒的行人會引起他們的格外注意。所以你們管好自己的眼睛,別瞎看,要看也是多看看咱西楚的風物。”
如辰點了點頭,“咦?”方錦龍忽然道:“這兒有個客棧。你們兩個,進去洗個澡吧。”
“你別鬧了!”魯放悄聲道:“咱們天亮前還得趕回去呢!”如辰也點頭怒視著他。
“聞聞你倆身上還有人味兒嗎?”方錦龍嫌棄地扇了扇鼻子:“好不容易來了,半個時辰的事情,去去去!趕緊進去!本公子可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方家少俠,淪落到這個鬼地方不說,這幾天老子被你們臭的都沒法思考了!”
如辰揪起領口聞了聞自己身上,方錦龍沒有誇張,自己身上那味道的確是有些無法言說。在軍營中整日跟一幫糙老爺們混在一起,她也沒覺得怎麼樣。如今聽方錦龍這麼一說,越發覺得渾身瘙癢起來。魯放想了想,索性道:“也好,我們快些,半個時辰以後集合吧。”
客棧雖小,卻很是乾淨,比營帳不知溫暖多少倍。如辰關上房門,脫去笨重的衣物,一頭泡進了浴桶中。水氣嫋嫋,溫熱和舒適感侵肌透骨,她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滿足地嘆了口氣,將頭靠在浴桶邊。又將兩隻玉足架起來,蹬在浴桶邊上。
這不到半個時辰,感覺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她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客棧樓下時,方錦龍和魯放已經等在門口。魯放身上也煥然一新,許久沒刮的鬍子不見了。三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拔腳往東梵與北周交界走去。
北周與東梵相對的城池叫做烏蘭城,與蒙託城挨著。烏蘭城不大,但是進了烏蘭城就踏進了北周的國境,所以城門口的戒備森嚴。已經是深夜,烏蘭城門口的兵士眼珠子卻依舊賊亮,緊張地注視著試圖靠近的行人。
三人躲在暗處看了一會兒,方錦龍喃喃道:“沒戲,這裡白天通商的行人要搜查以後能透過,晚上不行。看來只能老辦法,爬窗跳牆,偷偷溜進去了。”
如辰和魯放都點了點頭。三人沿著城牆從城門向南潛行了大約兩裡地,才停了下來。方錦龍潛行至城牆邊,也不借助別的,足下一蹬,身子輕飄飄地飛起,從城牆上翻了過去。
魯放眼睛看直了,低聲道:“此人輕功已至化境,了不起,了不起!我是這輩子也趕不上了!”
如辰也有些羨慕嫉妒地點了點頭,別說是她了,連九叔和柳承想起方錦龍來也只能自愧不如了。
隔了一會兒,方錦龍從牆頭伸出腦袋來,向兩人擺手。兩人點點頭,也竄至牆根處,蹬地起跳。魯放攀上牆頭時差點跌下去,方錦龍面色嫌棄地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