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奔!跳躍!砍殺!
雙方都是不遺餘力,全軍壓上!這是完全的刀與刀相拼!肉與肉相搏!如辰和魯放一前一後在亂軍中跳躍著,看到敵軍上去就是一擊斃命。如辰的劍通身變得紅豔豔,身上也濺滿了新鮮的血點。她砍了多少顆人頭?不記得了!然而殺的人多,北周人更多!多得讓人絕望!
她一邊砍殺,一邊不時尋高處關注著戰況,西楚的帥旗一直不倒,孟鈺和孟琨都在不遠處廝殺,魯放不知何時沒了蹤影。然而遠處那忽格率領的王師果然是一臺殺戮機器!更兼之他們最先撞上的是已經苦戰了一番,氣力不濟的立仁軍和虎丘軍兩側步兵,藉著北風轉瞬之間已有千餘士兵倒下!她心痛地滴血,不遠處一個西楚兵眼看著要在騎兵胯下喪生,她忙趕上去一劍砍翻了騎兵。一看那西楚兵,驚喜道:“咦?李成?”
“多謝嫂夫人救命之恩!”李成臉上被黃沙和汗水糊的看不出顏色,卻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毫無怯色,他雖嘴貧,骨子裡卻不孬!
“怎麼就你?他們呢?”如辰一把拉著他。
“那邊不都是!”李成一指,如辰已隱約聽到了曾冶的聲音:“一營二營!保持陣列!咱們的陣法有用!不要亂,向前突進!”
如辰舉目一看,汴州軍雖有少數被衝散,但難得地大致上保持了一個菱形的列陣。有時為了殺敵會短暫散開,但很快又聚攏起來。每一列都有專門呼喝收攏陣型的兵士。這種陣型移動起來雖看似緩慢,但每到一處都是大片騎兵被收割,己方傷亡卻不多。那曾冶又叫:“兄弟們,往忽格那邊推進!咱們也殺幾個王師的耍耍!看看他們是不是三頭六臂!”
不遠處的孟琨孟鈺也一邊廝殺一邊看了過來。如辰滿意地棄了這邊,繼續大開殺戒。她不知不覺砍殺到了前面,然而北周人也漸漸發現她是個硬茬子,湧向她的騎兵漸漸多了起來。她一邊砍殺著一邊看向那北周帥旗的方向,有沒有可能殺了忽格?
剛想到此處,她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弟兄們!變三號陣型!快些往前推進增援前軍!他們頂不住了!”
她驚喜地往前一看,孟珞!
約一萬人的一隊汴州軍迅速換成了一個凹進去的半圓形,開始如車輪一般往前推動。孟珞一回頭,也看到了她。興奮地揮手叫了一聲:“辰兒!”
如辰也興奮地揮手回應,兩人都是滿身血汙,狼狽不堪,彼此卻成了對方眼中最靚麗的身影。忽然間,她敏銳地發現孟珞的手驚愕地停在了半空中,嘴大張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身後,眼中的驚恐之色漸濃。
他看到了什麼?
她來不及細想,本能地一側身。“刷!”一支箭從背後險險地擦著她身側而過,正巧射進了前面一匹無主戰馬的屁股。那馬嘶鳴一聲,四蹄彈跳著狂奔起來。
她猛然轉身,目光凌厲地看向身後。不遠處孟琨正若無其事地帶著一隊人馬廝殺,手中不見了弓箭,然而他身邊的兵士那來不及掩藏的驚愕和納悶之色卻被如辰看在了眼中。她憤恨地瞪著他的背影半晌,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向孟珞點點頭,又衝入了敵群中。
孟珞提著滴血的長劍,面上夾雜著憤怒與哀傷,直勾勾地盯著孟琨。又是一陣北風起來,他被吹得幾乎向前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忙看了看四周,大喊道:“傳令!後方騎兵他們自己能解決!汴州軍弟兄們集結起來!變四號陣型向河邊推進!把北周人趕回去!”
孟鈺站的較高,他剛砍翻了一小隊敵軍正在喘息之機,驚愕地發現臂上纏著藍布的汴州軍快速集結和移動起來。從原本的大致三個不同陣列漸漸匯在一處,與恆河平行著漸漸似乎成了一把又長又寬的劍。他正在眼花,陣型又動了,前後開始斜著錯開,像是一把長長的鋼鋸。幾聲吶喊聲過去,陣型開始沉默著向河邊推動。每次和一小股北周人撞上,迎接他們的都是陣中在盾牌遮擋下刺出的一根根長矛和腳下掃過的一排排漠刀。
孟鈺驚愕地看著這把汴州軍組成的長長鋼鋸,心中升騰而起的有讚賞,也有嫉妒和不甘!這三個汴州軍的年輕將領研究出的陣法的確有用!他自認為自己的陣法已經足夠完善,而且出於私心把汴州軍放在了後方。可是在至少有十幾萬驍勇善戰的北周騎兵的衝擊下,陣法早已沒了,只剩下一隊隊的兵士各自苦戰。萬幸在於勉強守住了陣線,沒有被北周軍突入了腹地。然而即便這樣也是岌岌可危,他們逆風而戰,原本就佔著下風,再這樣苦戰下去,兵士們體力頂不住,如果不盡快把北周人趕回去,就很可能被突破防線!
可是汴州軍呢?居然在此時還能成陣!他正在努力平復著心緒,又發現了汴州軍陣型的一個奇妙之處。小股的騎兵很快就會被那鋸齒收割,一旦撞上大股騎兵,那正對的汴州軍就快速向兩邊分開,像是鋸齒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待到將北周騎兵整個包入陣中,又快速合攏。等待著這股北周騎兵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圍殲,他眼看著這一股至少千人的北周騎兵如同一個圓圈漸漸縮小,最後徹底淹沒在汴州軍的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