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徹底倒臺,榮太妃氣得再次臥病於床。皇上開恩,未曾牽連於她和睿親王,但同時進祥太嬪為貴太妃,位於榮太妃之上。陳雅元和如致大婚不久,皇上下旨:陳千里恪盡職守,勞苦功高,其子陳雅元補授通政司參議,其婦林氏從五品誥命。陳千里夫婦帶著如致和陳雅元,按品級梳妝起來入宮謝恩。這是如致第一次入宮,穿著繁複的五品命服,頭上富麗堂皇地插著一堆金飾,重地幾乎抬不起頭。皇宮的巍峨壯麗令她有一絲緊張不安,好在有陳雅元相陪。四人由執事太監領著,悄聲進殿。如致不敢亂看,只低頭隨著陳氏夫婦和陳雅元下跪,山呼萬歲。
皇上命他們平身,聲音聽上去很是年輕。如致偷眼看了看他,果然如獨孤蓉與孟琪所說,是個斯文俊秀的少年郎。只不過她如今有陳雅元這樣的絕色男子為夫,也沒什麼很特別的感覺。皇上不過與陳千里說了幾句客套話,又稱讚陳雅元為青年俊傑,順便恭賀二人大婚。陳千里連連謝恩,皇上掃瞭如致一眼,忽然有一絲愣神。不過他很快就轉過了頭,又向陳千里道:“陳昭儀入宮多日不得見父母,今日陳愛卿一家既進宮了,豈有不去看視之禮。朕準你們順便去看看陳昭儀,以全人倫。”說完又向太監吩咐:“去傳給陳昭儀準備著。”
四人忙又謝恩,然後告辭退下。皇上待四人轉身,又深深地看了如致一眼,若有所思。
陳雅元把皇上的神色收入眼中,他心裡明鏡似的。定然是皇上與如辰常有往來,而如致的長相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好在如致不想那麼多,陳千里夫婦也並未注意此事。如辰和如致雖有幾分像,但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何況天下相似之人也多,應當不至於讓他起疑。他在心裡琢磨了一下,便不再想此事了。
四人由小太監引著,沒過多久就走到了陳昭儀所住的臨華殿。陳昭儀早已帶著兩個丫鬟等在門口。見到他們過來,忙眉開眼笑地招手。四人上前向她行禮,陳昭儀忙上來一手一個攙起陳千里和賀氏,又攙起陳雅元和如致,帶著她們進殿。
如致冷眼看陳昭儀,容貌比入宮前長開了些,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身形卻有些消瘦。她跟陳千里和陳雅元都很是親近,笑容可掬地問長問短。對賀氏卻只叫了聲母親,客套了兩句就沒什麼話說了。她又轉向如致笑道:“以前就覺得你不錯,沒想到幾日不見就成了我嫂子,可見真是緣分。”話語雖客氣,如致卻能感覺到她的眼中並無幾分真意。她說完又側頭跟一個丫鬟道:“霜兒,將我那對綠寶石的鐲子拿來吧。”
那丫鬟捧著一個小匣子,輕移蓮步過來,將匣子放在陳雅萍面前。如致看了她一眼,見她眼波流轉,溫婉動人,姿色似乎還在雅萍之上。陳雅萍捧起匣子遞給如致道:“你們大婚我也出不得宮門,這算是我給你補上的賀禮。”如致忙答應著謝恩。陳雅萍又道:“你們是我從陳府帶進宮的,也來見過父親母親吧。”
方才拿首飾的丫鬟和另一個丫鬟便一起走上來施禮道福。陳氏夫婦不知為何似乎面上都有些尷尬之色,陳雅元目光幽深,看不出表情。如致看了看另外那個丫頭,也是細長身段,面若桃花。賀氏寒暄了幾句,便有些坐不住。站起來道:“今日既進了宮,我也得跟貴太妃請個安去。如致,你也隨我去吧。”
如致忙答應著起來,看了陳雅元一眼。陳雅元衝她點了點頭,她便隨著賀氏出來。兩人正要讓小太監引著去綺羅殿,陳雅元也匆匆趕了出來。賀氏笑道:“到底是新婚,一刻都離不開,也不說跟你妹妹多說幾句話。”
如致羞紅了臉。陳雅元笑道:“我和雅萍能說什麼,倒不如陪著孃親吧。”
賀氏笑道:“我不用你陪。這樣吧,今日是來謝恩,順道給貴太妃請安。我去就好了,貴太妃上了年紀,如致不過是五品,無諭不敢前去叨擾也說的過去。我自己過去,你們不拘哪裡隨便走走,讓太監領著別混跑就好。”
兩人答應著目送賀氏離去,如致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問,看向陳雅元道:“夫人和雅萍是母女,今日好不容易見面,為何如此生分?”
陳雅元苦笑道:“天下的母女也不都是一樣的。”便不再多話。
如致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又道:“老爺既疼愛雅萍,為何放著秀吉和秋水不要,非要買這麼兩個絕色的丫頭陪雅萍進宮呢?反倒要把雅萍的風頭都蓋過去了。再者說她們與雅萍沒有廝守過,飲食起居哪裡比得上秀吉和秋水盡心呢?我看雅萍都瘦了!”
“父親有他的打算,我如何置喙?好啦我的娘子,我們安安心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得了,管他們做什麼!”陳雅元說完看無人注意,悄悄親了一下如致的耳側,又拉著她往前走。
如致仍然滿心狐疑,見陳雅元不願多說,也只好罷了。她本性單純,只走了兩步,便將此疑惑拋在了腦後,笑著向陳雅元道:“我好不容易進趟宮,要去看看琪兒。你不要跟著我,自己去逛吧!”
“我跟著你還好,若是一個人,如何好在皇上的後宮裡亂晃?我還是乖乖在外面等著你們吧!”陳雅元苦笑。如致笑推了他一把,便請一個小太監引路去孟琪住的紫霞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