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咋了?!這是出啥事兒了?”李寶慶緊走幾步上前,見門口兩人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湊到近處仔細分辨,居然是巴音和柿餅臉。
胡易趕忙迎過去問道:“巴音,怎麼了?”藉著昏暗的燈光一看,柿餅臉被人打的皮開肉綻,本就兇悍的扁臉上糊滿了凝血,黑乎乎的甚是可怖。
巴音看上去傷的稍微輕些,不過也是鼻青臉腫,眼角裂了一個大口子,鼻子和嘴周圍都是乾涸的血漬。他那本就高高突出的顴骨讓受傷的面頰顯的分外腫脹,一雙小眼睛幾乎被掩埋在了傷口和血跡之中。
“Skinhead,在街邊的籃球場。”巴音嘶啞著嗓子答道,同時使勁挺了挺腰板,似乎不願在外國朋友面前折了蒙古人的面子,可惜那張青腫的臉實在是有損他的自尊心,只好低頭看向地板。
胡易愣道:“為...為什麼呀?”
巴音搖搖頭,沒說話。柿餅臉冷冷的答道:“不為什麼。”
大門口匆匆出入的學生向兩個蒙古人投來好奇和同情的目光,保安與商店老闆湊在一起遠遠瞧著,一邊交頭接耳一邊搖頭嘆息。李寶慶口中嘖嘖連聲,緊皺雙眉扭頭小聲問胡易:“他剛才說撕…撕啥玩意兒?”
“Skinhead,就是光頭黨。”胡易低聲解釋道。他心中有些發慌,初到莫斯科那些日子經常聽人提起光頭黨的種種暴行,卻從未真正遇到過,時間一長也就漸漸不再當回事了。
眼前這兩個蒙古人的遭遇提醒了他,街上還有那樣一個危險的團體,今後出門還是要小心一些。
巴音和柿餅臉不願在樓下多做停留,倔強的挺起胸膛走向電梯間,雙眼冷冰冰的直視前方,不再與任何人的目光交匯。李寶慶望著他們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怎麼…怎麼這樣?太無法無天了。”
回到宿舍,李寶慶奔進廚房去下泡麵,胡易從箱子裡翻出一小瓶雲南白藥,來到巴音房間敲開了門。
巴音剛洗乾淨臉上的血漬,用毛巾捂著眼角的傷口,表情一如往日般冷峻堅毅。
“藥。”胡易指指自己的臉,比比劃劃的說明了使用方法。
“謝謝。”巴音感激的看了看胡易,然後低下頭使勁咬住嘴唇,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忽然他又伸手捂住了嘴巴,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動起來。
他哭了?胡易微微一怔,心裡很不是滋味:這蒙古小夥向來給人感覺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不料今天居然會在自己這個外國人面前掩面而泣。可想而知,剛才的遭遇一定令他倍感屈辱。
想到這裡,胡易心中也不由感同身受,忙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別這樣。光頭黨,多。蒙古人,少。不要難過,好好休息,睡覺。”
巴音抬起頭來,眼中卻並沒有淚痕,竟然是在抿著嘴笑。只見他臉上滿是淤青腫脹,笑容既開心又剋制,那扭曲的面目簡直說的上詭異。
胡易心中忐忑,沉聲問道:“你…你笑什麼?”
大概是咧嘴時牽動了傷口,巴音痛苦的一呲牙,努力憋著笑問:“安東,你的頭髮出什麼事兒了?”
胡易臉色一綠,強笑道:“怎麼?你覺得…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