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該說的話都說了,談話也就進了尾聲,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葉劍心起身告辭,孟聚送他出去,但在門口的時候。葉劍心站住了腳。說:“對了。太保,還有一件事差點忘記了:小女想求見太保你,不知是否方便呢?”
孟聚一震:“是葉小姐嗎?她也跟著來了?”
“嗯,她就在外頭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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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聚快步走出門外。第一眼就看到了葉迦南。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正站在屋簷下,望著那紛揚的大雪出神。
比起上面見面時候,葉迦南的身量長高了些,顯得更加高挑。她穿著一件神se的風雪斗篷。脖子上圍著一條裘皮圍巾,雪白的裘皮襯著她白皙的臉龐,讓她小巧的臉也在灼灼發亮。少女淡淡的柳眉,清澈而嫵媚的雙眸,嬌小筆挺的鼻樑,毫無瑕疵的瓜子臉,美麗得耀眼,令人不敢直視。雪花密密麻麻地紛落而下,少女纖細而苗條的身軀佇立於雪中,空靈。寂寥,彷彿一首憂傷的曲子。
“太保。小女就在那邊,你們先聊吧,葉某還有事,暫且先告退了。”
葉劍心拋下一句話,轉身便飄然走開了。這時候,孟聚也顧不得他了,他大步朝葉迦南走過去,那急速的腳步聲驚動了對方,她轉過身來,也看到了孟聚。
孟聚停下腳步,他禮儀周全地行了個禮:“葉小姐,好久不見,最近可還安好?”
看到他,葉迦南的臉上綻露出了微笑,她沒有象孟聚預想中那樣屈膝道福回禮,只是矜持地點頭,露出了微笑:“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小孟,你還好嗎?”
一瞬間,猶如十萬個雷同時在孟聚耳邊打響,他的臉se唰地變得蒼白,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後退兩步,失聲道:“你是葉鎮督?”
葉迦南微笑地望著他,笑容恬淡而鎮定,這種優雅和沉穩,這種自信和魅力,那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勃勃英氣、那鮮明而生動的活力這不是葉梓君的笑容,這是葉迦南特有的微笑。
不必言語,不必說話,一個微笑就足夠了。這個微笑,夢魂牽繞地深藏孟聚心中,讓他今生今世無法忘懷,也絕不可能認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這是葉迦南特有的微笑,這絕不是藏在深閨中的葉梓君能裝扮出來的。
“葉鎮督,你……你終於醒過來了嗎?”
巨大的狂喜一瞬間淹沒了孟聚,一瞬間,他想對葉迦南說很多很多:離開她以後,自己度過的那些孤獨的ri子,那無限的深情和懷念,那些思念她的riri夜夜,但不知為何,他嗓子裡像是堵著什麼似的,胸口中明明蘊藏著千言萬語,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能出口的,卻只有這麼一句最平淡的話語。
“是啊,我醒過來了……這一夢,可是睡得好久。”
葉迦南凝視著孟聚,看著他輪廓分明、飽經風霜磨礪的臉龐,看著他已經滄桑的眼睛,看著他髮髻上零散的白髮,她的眼中也流露出感傷,她溫柔地說:“小孟,這些年來,一個人這樣走過來,可是苦了你。你老了很多啊。”
猶如被人開啟了心中的某個閥門,孟聚緊緊闔上了眼睛,但淚水依然抑制不住地滾滾流淌。不想讓葉迦南看到自己的眼淚,孟聚走出屋簷下,來到飄雪的院落間,他昂起頭,讓雪花落在臉上,感受著那份冰涼和純粹,讓自己激盪的心情慢慢回覆。
不知什麼時候,葉迦南也走出了屋簷,走到了他的身邊。在院落間那昏黃的燈籠光亮下,在那紛飛的大雪中,她的眼中也閃爍著晶瑩的光亮。
他們彼此對望著,注視著對方的臉龐,看著對方的眼睛,心中流淌著火熱的感情,那千言萬語卻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院落間寂寥無聲,只有那雪花落地的輕微颯颯聲響。
在這一刻,他們心意相通。
兩人並肩而行,在雪中慢慢地散著步。在這一刻,孟聚不再是那個威震天下的無敵猛將,也不再是手握重兵的北國大軍閥,這一刻,彷彿時光倒流,他又變成那個青澀、衝動的北疆小軍官。
他絮絮叨叨地向葉迦南講述著兩人別離後發生的事情,講述了葉迦南去後東平和北疆發生的事情,講述了自己為葉迦南復仇,數次追殺申屠絕,最終將他殺死;也講述了拓跋雄起兵叛亂,最後被孟聚和慕容家兩家聯手夾擊。將他徹底殲滅。拓跋雄最終兵敗身死的經過孟聚講述的事情。其實葉迦南都已經在父親那邊聽過了,但她依然聽得十分專注,因為,這是她所愛男人的奮鬥故事。對孟聚的一切,她都是感興趣的。
葉迦南輕嘆道:“真是沒想到,就在這幾年間,大魏已變得天翻地覆了。我也沒想到。小孟你成長得這麼快,遠超過我的預料啊。”
她瞄著他,目光中帶著狡黠的笑意:“太子太保、赤城侯、文淵閣大學士、左都御史兼北疆大都督?好大官喔,小孟你真能幹,當初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有今天啊。”
她跳開一步,粗聲粗氣說:“失敬失敬,大都督閣下,下官東平陵衛鎮督葉迦南,參見太子太保閣下。”
她彎腰行了個武官參見的躬身禮。孟聚大搖大擺地擺擺手,裝腔作勢地說:“咳咳。下面來的小娘子是誰啊?算了算了,免禮了吧,賜坐!
咳咳,這位小娘子今天過來,可帶了什麼好東西來進貢本座啊?若是沒什麼好東西,不如你就留下陪本座那個那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