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甚是簡單,皇叔身後就有慕容家的兵馬追來。等朝廷兵馬來之後,拓跋皇叔就跟往常一般跟他交戰就是,到時候,咱們東平軍將作為伏兵,從側翼狠狠殺出,從背後攻打慕容家——我們兩家齊心協力,前後夾攻,如此,慕容家必然潰敗,皇叔霸業可成!
先生覺得,這計劃如何?皇叔如果真有誠意與我聯合的話,應該不會拒絕吧?”
這一刻,使者的表情真是非常精彩。他頓了半天,訥訥地說:“這個。。。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兵事如火,十萬火急,哪有這麼多時間磨蹭!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先生這便即刻回營去向皇叔稟報訊息去吧,告訴皇叔,我這邊兵馬已經枕戈待戰,做好了萬全準備。只要皇叔那邊動起手來,我立即就動手跟上。難得天賜良機,皇叔可不要錯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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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拓跋雄抵達的第三天,斥候向孟聚報告,朝廷的兵馬也趕到了。但他們沒有靠近城池,而是在距離叛軍二十里外的郊野安營紮寨下來,與城中的東平軍一同對叛軍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按照孟聚的理解,他們是躲得遠遠在坐山觀虎鬥。
三家兵馬對峙,誰也沒有動手開打,而是源源不斷地派遣使者進行著外交,各方使者往來得頻繁又密集,讓孟聚想起了蜂巢中嗡嗡飛舞的蜜蜂群。
為了說動孟聚反水,邊軍給他開出了非常優厚的條件:
“大業若成,皇叔願封大都督為北疆王,裂土封王,世襲罔替,永鎮北疆!”
“倘若大都督願助皇叔,皇叔願與大都督結為兄弟,大都督今後就是我大魏的一字並肩王,皇叔與大都督共享江山!”
“皇叔願冊封大都督為太子,待皇叔百年之後。大魏朝從此就是大都督您的天下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拓跋雄的價碼也是越開越高,最後,使者乾脆就嚷出來:“皇叔願奉大都督為主,推舉大都督為大魏朝之主!待大都督登基後,皇叔只求一縣之地安享晚年,心願便足矣。”
縱然事先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拓跋雄的這說法,孟聚一瞬間真有點心動了——只持續了一秒鐘,他立即就醒悟過來。自嘲地一笑:“看來自己還真是修為不到家啊,居然被這種水中月一般的虛幻給迷惑了。”
對邊軍的勸說,孟聚態度始終如一。無論拓跋雄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是一口答應下來:結盟也好,聯手也好,都沒問題。只要皇叔對慕容家先打頭陣,我這邊立即跟上,我保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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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軍在大力拉攏孟聚。慕容家那邊卻也沒閒著。二十里外大營的慕容破三天兩頭地派遣欽差到城中。督促孟聚速速出兵攻打叛軍。
欽差對著孟聚大聲吼道:“大都督率部千里南下勤王,不就是要尋覓叛軍決一死戰嗎?朝廷待大都督亦不可謂不優厚,餉足糧飽,器械裝備一應齊備,大都督先前信誓旦旦說與拓跋逆賊不共戴天,如今叛軍就在陣前,大都督為何至今按兵不動?”
不得不說,朝廷的責問確實非常犀利。即使以孟聚超厚的臉皮也不禁一陣臉上發燒。好在他已有所準備了,以更大的聲量回喝道:“天使所言,大謬不然!需知數日前,朝廷王師尚未趕到之時,叛軍欲奪路北逃。為阻擋其逃竄,我東平軍不顧兵力寡弱,毅然出兵攔截。與叛軍主力連番大戰,不但阻止了叛軍北逃,更擊潰其中至少二旅兵馬,斬獲無數!”
說著,孟聚喚人拿出幾面髒兮兮、血汙又邋遢的旗幟,當場擲至使者腳下:“天使請看,這是叛軍‘雷霆’、‘飛鶴’兩旅的戰旗,如今已被我軍奪取,這便是我軍浴血奮戰的明證了!”
說著,孟聚的聲氣轉為低沉:“為阻叛軍北逃,我軍連番大戰,傷亡慘重、兵疲將乏,朝廷先前賞賜的銀兩和糧草皆已耗盡,鬥鎧亦是盡數損毀。儘管我軍竭盡最大努力,但因兵力相差懸殊,寡不敵眾,不得不退守城中,與叛軍對峙相持。倘無有力補充,我軍近期是無力再戰的了。”
說到這裡,大都督十分激動,他哽咽著:“沒想到,吾等東平軍與叛軍連番血戰,拼死廝殺,一番赤膽忠誠,到頭來卻得了個被朝廷見疑的下場啊,天道何等不公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查驗了那些貨真價實的邊軍旅帥旗,欽差的氣勢頓時熄了下來:不管大都督怎麼自吹自擂,有兩個邊軍旅的戰旗在,他們肯定是跟邊軍打過仗了的,這樣還要硬說東平軍按兵不動的話,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欽差只好訕訕地給自己圓場:“原來實情竟是如此,朝廷誤聽奸人傳言,險些錯怪了大都督,這實在是。。。唉,誤會了,誤會了!”
孟聚淡淡說:“雷霆雨露,皆是聖上恩澤,末將不敢怨言。只是拓跋逆賊詭計多端,善於離間,朝廷不可不防啊!還請天使回稟朝廷,我軍雖然傷亡慘重,朝廷倘若有事,我軍將士還是能勉力支援的。倘若朝廷出戰,我軍願附馬驥,為朝廷羽翼,側翼堵截叛軍後路,以求將其全師以滅。”
欽差算是聽明白了——繞來繞去,反正這位大都督就是一個意思:要東平軍出戰叛軍?這事肯定沒門的。倘若朝廷肯出兵擔當主力的話,東平軍倒是願意出來幫忙吆喝兩聲,打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