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院門沒鎖,一推便開了,這是個素淨的小院子,院中栽有一棵梅樹,樹下有石凳石几。
孟聚第一眼就看到了柳空琴,這纖細的女子正在梅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白花。聽到孟聚進來的聲音,她轉過頭來,眼中掠過一線驚喜。
她微微屈膝,道了個萬福禮。
孟聚點頭回禮,他打量著柳空琴,回想起和她相識以來的過往,心頭百感交集。
兩人都沒有說話,院落中靜悄悄的,梅花一朵朵從他們中間飄落,隨風蕩去。
“柳姑娘,今天來得魯莽,打擾您清淨了。”
柳空琴淡淡一笑,笑容素淡得象她頭上的梅花:“大帥今日光臨,敝院蓬蓽生輝。談何打擾呢?大帥,請坐吧。”
兩人就在那石凳上坐下,孟聚沉吟著說:“空琴。你為何叫我大帥?我記得,以前你都是叫我孟聚的,現在不妨也繼續這樣叫我好了?”
柳空琴微笑著搖頭:“不同了。大帥,我們都回不到以前了。您變了,我們都變了。現在,若還叫您昨日稱呼,這已經不合適了。”
孟聚抬起頭來,仰頭看著樹上的白花,心中卻在黯然惆悵。
是的,大家都變了。那些青春的日子。激情而單純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回復了。當年心意相知的朋友,現在,大家都有了新的角色。孟聚是盤踞一方的大軍閥,而柳空琴則是他的合作伙伴葉家派來的聯絡人——她不叫自己大帥,還能叫什麼呢?
這樣的良辰美景,身邊坐著一個淡雅清麗的女子。卻要說跟朝廷之間勾心鬥角的事,孟聚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大煞風景了。他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柳空琴大方,問道:“大帥,今日到此。想必是有要緊事吧?”
“呃。。。是,有件事,我想勞煩葉家幫忙打聽。我聽到一個訊息,舒州都督張全正押運一批軍用輜物前來濟州,也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此事詳情,我想勞煩公爺幫忙打探。”
“一個輜重車隊?規模大嗎?”
孟聚微微沉吟:“規模該是不小,車隊民壯加上押運官兵,該有數千人之多。”
“那就不難。這麼大的兵馬和物資調動,行營那邊肯定能聽到風聲,再加上還知道將領名字。這事,不用麻煩家主了,我們在行營那邊也有暝覺師,小女子這就幫您發訊過去詢問。”
柳空琴微微闔上眼,過了好一陣,她睜開了眼睛,衝孟聚點頭:“舒州的張都督最近不在行營,行營那邊的暝覺師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不過他們知道,行營最近調了一批鬥鎧和糧食北上舒州。。。鬥鎧約莫兩百具,糧食具體數量不知,但數量巨大,確實是調給張都督押運的,至於押運的具體目的暫且不明。”
“真有這麼個補給車隊?”
“確有此事。車隊現在已離開行營了,已經到兗州了。”
聽到這訊息,孟聚鬆了口氣。並不單是因為慕容家的賞賜是真的,自己能發上一筆不小的財,更重要的是,慕容家不惜巨資來穩住自己,這說明他們暫時並沒有消滅自己的打算——或許,在慕容破眼裡,自己這個跋扈軍閥還是個可以拉攏和爭取的物件吧?
“太好了,柳姑娘,謝謝您。”
“哪裡,能為大帥略效綿薄之力,亦是小女子的榮幸。”
訊息打探到了,事情也就辦完了,孟聚卻不好意思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怎麼說也是老朋友,這樣未免也太功利些了。
他乾笑著,正琢磨著該找個什麼話題跟柳空琴聊上幾句呢,柳空琴卻是先開口了:“大帥,有一件事,作為盟友,葉家要向您通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