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古代林裡,跟過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小隊伍,後來又獨行了一段時間。”年輕的暗影獵人回憶道。
銀甲獵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封塵,面色古怪地說:“真是奇怪,這麼多的經歷,還是沒能把你變成一個合格的暗影獵人。”
“你是在說燃石鎮的事嗎?我可記得指揮撤退的時候,逆鱗在其中也有一份。”
這樣說沒能讓銀甲獵人看著封塵的眼神有絲毫的變化。犀咂咂嘴,將封塵身上一切的怪異都推脫給了年輕人口中的獵神。在飛艇上聽過那些所謂的“神諭”,銀甲獵人不敢苟同。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擋偷獵者們所奉行的自由狩獵,哪怕是神明都不行。暗影獵人們不相信任何虛無縹緲的東西,地下世界裡從未有人稱過獵人先祖的名字,也是一樣的道理。
“你只是幸運而已。”犀指著指揮艙的方向,“當時在火山上遇到的若不是我們,你的屍骨如今就已經變成熔岩泡沫了。”
話音剛止,艙室中突然警鈴大作。尾艙的門被粗暴地開啟,森羅匆匆一招手:“你們兩個,跟我回指揮艙去。”
“突然……怎麼回事?”
“是工會的鷹眼,我們被發現了!”
匆匆趕回指揮艙中,封塵迫不及待地向前窗外探去。奈何深夜時分,月光被火山灰霧遮得迷迷濛濛的,偶有飛艇上升起的隱秘訊號彈,也完全無法充當照明的作用。船隊前後相距有一公里遠,中間還有層層疊疊的飛艇干擾,根本看不清前線的情況:“不是說工會的飛艇已經被撤離的平民用光了嗎?”
“那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了。”楓是剛剛被從休息艙中叫醒的,此刻也已經睡意全無,“再怎麼後知後覺,工會也該湊出一支隊伍來守衛國門了。”
白夜親自掌著舵,操縱著飛艇向上爬升了十餘米,望臺處才傳來“視野清晰”的報告:“工會怎麼想都不會允許我們在國境內長驅直入的。不如說他們的動作比我預料中還要晚一些,想必王國的飛艇編隊一口氣撤出了太遠,這場天災已經把萊恩也魯的工會嚇怕了。”
王國有沒有害怕暫且不論,眼下被攜裹在船隊中的普通獵團倒是怕得不輕。迎面趕來的只有十艘制式的小型飛艇,卻已經逼得暗影獵人所屬的近百隻大小獵船原地懸停了下來。明黃色的戰艦擺了個標準的防禦陣勢,搭載著艦炮和機弩的艙室遞次開啟,艦載武器上被磨亮的稜角閃著點點光輝,如同野獸露出的獠牙。
一大一小兩個艦群在夜空中遙遙對峙著,劍拔弩張的緊迫感悄悄瀰漫開來。實力的對比遠沒有規模的差距這麼顯而易見,人多的一方在氣勢上反而先弱了三分。
“完蛋了……”無需聽望臺處傳來的彙報,楓的渾身就升起一陣惡寒。這群用利益拉起的烏合之眾,怎能與工會的專業戰艦硬碰硬,更何況暗影獵人的飛艇在工會面前,和普通的舢板沒什麼區別。眼見著對方的戰艦還不待停穩,請求支援的訊號已經發出了幾遍,只要這十艘小船能抵擋住一時三刻,等待著自己一干人等的要麼是狼狽逃竄,要麼是艦毀人亡。
工會一方將船頭鳴箱的功率開到最大,即便如此,尖銳的聲音在經過無數層飛艇的削弱後,到達逆鱗的船上時已經模糊得聽不清了,暗影獵人們只道那是毫無意義的勸降論調。
“要打嗎?”指揮艙裡只有莉娜還是一臉興奮的樣子。
“先不要急,我總覺得領隊的幾艘飛艇似乎還有別的打算。”白夜蹙著眉頭,接過犀的千里眼仔細觀察著。單人望鏡的倍率遠沒有艦載望鏡高,鐵甲獵人也只能看個大概。
勸降聲重複到第三遍,暗影獵人一方的旗艦終於有了動作。一連兩道白色的閃光從艦尾處升起,少頃戰船兩側的艙門開啟,一架架機弩和火炮從貨倉口魚貫扔下去,夾雜其間的還有成箱的炮彈和弩箭。看見自家旗艦乾淨利落地解除了武裝,環繞其間的幾艘中型飛艇沉默了半晌,也無奈地打出了白色訊號。一時間重達數百公斤的笨重鐵塊紛紛從空中拋灑而下,雨點一般落進下方的林地中,大船上的武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拆卸了個乾乾淨淨。
“投……這就投降了?”封塵揉揉眼睛,一時間不知該做何表情。
“怎麼可能?那些傢伙又不傻,好不容易拉起一個隊伍,趕到萊恩也魯來,總不會是為了向獵人工會授首伏法的吧?”楓忽然神秘地一笑,“我敢打賭,出發之前,那艘大船上就只剩下了最基本的人手,獵團的主力和重要的物資都轉移到其它的小船上去了。一旦大船接近工會的戰艦,剩下的小艇絕對會趁勢一鬨而散。丟卒保帥的伎倆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能說這些傢伙狩獵古龍的決心不小,這可是五艘中型飛艇,眼都不眨地就拿來做誘餌。”
“準備逃命吧,工會的飛艇不會被纏住太久。”逆鱗隊長如是說道。浩浩蕩蕩的偷獵船隊,打起來或許佔盡下風,可一旦作鳥獸散,僅憑工會這幾艘小船,想要盡數抓到只能是痴心妄想。
“喂,那我們怎麼辦?”封塵突然緊張起來,“我們的飛艇目標這麼大,哪怕工會只能追擊十個目標,我們也會被最先盯上的。”
“不必擔心,”女匠師莉娜不由分說地坐到了駕駛席正中的位置上,拍了拍搖桿遍佈的操作檯,眉飛色舞地說道,“這艘船可是被我重新設計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