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就已經足夠了,金羽城理應藉此,把他們視作祭典和城市中的英雄。”老獵人語畢,轉身走下桌臺,混入身後的護衛之中。
人聲鼎沸。
…………
“不獵母孕,不獵幼小,不獵罕畜……”封塵的腳掌踩在焦灼的沙地上,踏出一長串腳印。弩槍的槍尖被少年拖在身後,將身後的地面劃出一道蜿蜒的淺淺的溝壑,恰如連綴起葡萄粒的藤蔓一般。
“不獵絕盡,呵……不獵絕盡……”小獵戶仰起頭,頭頂上毒辣的日光將他的眼睛照得陣陣灼痛,像是用刑鞭一下一下地抽打一般。封塵的眼中佈滿了血絲,竟是自昨夜到現在再沒有合上過。
“不獵非時,敬祀獵神——該死!”踏出的腳陷進了一處柔軟的沙坑中,少年一個趔趄,不由得跪倒在地。他就這樣跪著怔了半晌,忽地撇下了沉重的弩槍,雙手捧起灼熱的黃沙,如同捧著一汪清泉般送到臉前,閉上眼睛狠狠地向臉上洗去。直到細碎而鋒利的沙礫將獵人的臉磨得腫痛,封塵才放下手中餘下的沙子,用手掌狠狠地摑了幾下粘著沙礫的臉蛋,緩緩撿起瑩白色的弩槍,站起身繼續向前走起來。
“不獵母孕……”
獵神信條是一星獵人從小就接受的教育,是深深刻在腦海中的烙印。眼下的他無意識間,只能一遍遍地重複著這些簡短而睿智的神諭,任由身體把自己拖著漫無目的地移動。
直到太陽被一架轟鳴的梭形陰影所遮蔽,一雙堅實的臂膀抱住他的身體,封塵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少年茫然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斗笠下羅平陽疲倦而關切的面容。
“封塵!振作點!”六星獵人眼神在少年手中的弩槍上停留了一秒,便迫不及待地將學員放倒在自己的臂膀中,查探起他的傷勢來。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安菲尼斯從羅平陽的背後爬上肩膀,“峰山龍呢?”
“它死了。”封塵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答道。被羅大師兩隻臂膀擎住,一星獵人徹底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氣,爛泥般瞬間軟下去。
“誰?”
“峰山龍……它死了。”少年閉上眼睛,眼皮一顫,再睜開時睫毛已經被打溼成了一簇一簇的模樣。
“是那些王立獵人做的?他們有沒有傷到你?”傳說艾露的思緒急速運轉,儘量從封塵的隻言片語中析出有用的資訊,“他們現在在哪?”
“沒有人來過,是我……”封塵張了張嘴,“我不能違抗它……”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場面,少年的身體忽然不住地痙攣起來。他的腦袋搖晃不止,臉上現出痛苦而窒息的表情。
“嘿!你已經安全了!”老艾露輕輕躍到封塵的胸口,兩隻肉掌捧住少年的臉頰,“放鬆些,只管休息就好,你還有那麼多同伴和兩個傳說獵人師長,剩下的事就由我們來想辦法吧。”
感受著導師肉掌的溫度,少年的痙攣逐漸緩解下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艾露蒼老的面容,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哭腔:“教官,你說的沒錯,龍腔不是什麼普通的工具,它是一種詛咒……我被詛咒了!”